那頭愣了片刻，過了一會兒才試探著說：“懸懸？”
秦鏡意識到這不是自己手機，但也沒絲毫危機感，便說：“阿姨？我是秦鏡。高懸睡了，要叫他接電話嗎？”
於婉芳說：“你們在哪兒啊？他今晚不回來了嗎？”
秦鏡打了個哈欠：“我們喝了點酒，今晚不回了，住酒店。”
於婉芳說：“哦，好，那你們睡吧。明早叫他給我回個電話，有點事找他。”
“好，阿姨再見！”秦鏡掛了電話，就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秦鏡剛醒，便聽見高懸在說話：“……喝多了，睡著了，沒聽到，他幫我接的。大家都住酒店，我和他一個房間……不去！誰跟你說我單身了？對，我有對象。你跟楊阿姨說吧，我不去。”
秦鏡倏地睜開眼，看見高懸正靠在床頭打電話，這是要給他安排相親？他伸出手，從高懸腰間探進去，捏他的腹肌。
高懸垂眸，抓起那隻手，放到唇邊親了一下。
秦鏡爬起來，跨坐在他身上，準備去咬他的耳朵。
高懸一手捂著他的嘴，一邊對著電話說：“等到合適的時間，我自然會帶他回去見你。好了，別再操心我的事了，你種種菜發發抖音挺好的，幹嘛操心我的事。掛了，大家都在等我一起出去吃早飯呢。”
高懸將電話掛斷，秦鏡張嘴咬他捂著自己的手。
高懸將手移開，直接上去吻住了他，正好他張著嘴，方便他長驅直入，吻得秦鏡呼吸都接不上來。
早晨便在旖旎之中開始的，等到雲收雨歇，秦鏡趴在高懸懷裏，懶洋洋地問：“你媽是不是要給你安排相親？”
高懸說：“不理她。這不過是她想行使一下做母親的權力，事實上，從小到大，她就沒管過我，也管不了我。”
秦鏡有些不安：“咱們的事要是給她知道了，她會不會不高興？”
高懸在他額頭上親吻一下：“她高不高興不重要。都是成年人了，各有各的生活。”
秦鏡將耳朵貼在他胸口，感受他的心跳一下一下敲擊著自己的鼓膜，很安心。
“一會兒去我家吧。我爸媽問起你幾次了。”
“好。叔叔阿姨今天在家嗎？”
“不知道，一會兒我問問。晚上總要回來的吧。”
“那我得先回去一趟，從美國帶回的禮物還沒拿。”
“好吧，你別被你媽拖去相親啊。”
“當然不會。”高懸含笑親他一口。
從酒店出來，跟朋友們道別，兩人各自回家。
秦鏡先打電話問了父母，都去上班了，晚上能按時下班，便去買了菜，準備招待高懸。
秦鏡不知道父母知道自己和高懸在一起後會是什麼反應，他們一向開明。
小時候調皮貪玩，成績不好，他們也隻要求他人品性格過關就行。
後來他考上北大，學什麼專業也是他自己選的，至於後來讀研、支教，父母都是無條件支持的，他們對他充分信任。
他總是會做一些出人意料的事，不管是考大學還是支教，現在談戀愛也是，希望父母能夠一如既往地支持他。
秦肅下班回到家，推門進去，客廳裏沒人，秦鏡和高懸都不在，他引頸看了一圈，發現兩個孩子都在廚房。
隔著廚房的玻璃門，秦肅看見高懸正夾著什麼往秦鏡嘴裏送。到了秦鏡嘴邊，高懸又收回，秦鏡抓住他的手一口吃下，笑得洋洋得意，還在高懸屁股上拍了一下。
秦肅看著這一幕，腦海中突然冒出一個詞：打情罵俏。
秦鏡沒注意到門外的父親，高懸將鍋裏的菜盛出來，他端起盤子，往外走時曲起膝蓋在高懸腿彎處頂了一下，一抬頭便看見門外的父親，臉上的笑容頓時凝固，過了片刻才說話：“爸！我爸回來了。”
高懸連忙轉身，朝門口看過來，臉上表情十分不自然。
秦鏡拉開廚房門：“爸，你回來了？怎麼比平時下班早啊。我和高懸還想著做好菜你們回來正好吃，這才炒了一道菜你就到家了，我媽呢？”
“你媽晚點下班，她自己坐車回來。”
高懸跟上來：“秦叔叔，好久不見！”伸出手跟他握手。
秦肅看著高懸的手，這還是他們頭一次用這個方式打招呼，他伸出手，微笑說：“是好多年沒見了，六七年了吧。來我家做客，怎麼能叫你做飯，我來，我來。”說著要去解高懸身上的圍裙。
高懸說：“我來做吧，叔叔。”
秦鏡也說：“爸，咱們今天就嚐嚐高懸的手藝吧，他說他在美國練了幾年，今天正好讓我們大家檢驗一下他的水平。”
秦肅停下手：“那怎麼好意思呢？你是客人啊。”
高懸笑著說：“以前總是吃叔叔阿姨做的飯菜，今天總算有機會回報一下，讓我做吧，叔叔。”
秦肅說：“那好吧，你再做一道，剩下的我來做，也嚐嚐叔叔的手藝，好多年都沒吃過了吧。”
秦鏡將芹菜蝦仁放在桌上，說：“爸，他想吃你做的飯菜還不簡單，多在我們家玩兩天就好了。”
秦肅哈哈笑：“對，好不容易回來了，多在叔叔家玩兩天，現在房子也夠寬了，有地方住。”
秦鏡說：“也不用另外鋪床，我的床一米八，兩個人睡完全沒問題。”
秦肅看著兒子，他一臉坦蕩，再看高懸的臉，倒是笑得有些不自然。
周慧英回來的時候，飯菜已經做好了，三個男人正等著她開飯，打過招呼，她走到桌前：“呀，今天這菜誰做的？賣相真不錯，不像老秦的風格。”
秦鏡嘿嘿笑：“媽，你猜。”
周慧英看了一圈，用難以置信的口吻說：“不會是高懸做的吧？”
秦鏡打了個響指：“賓果！猜對了，一會兒多吃點，嘻嘻。”他拉開椅子，讓媽媽坐下，開始倒飲料。
周慧英掩飾不住喜悅之情：“這怎麼好意思啊，居然讓客人給我們做飯。”
高懸笑著說：“阿姨你別把我當客人就好了，我以前住你們家的時候，你們也沒把我當客人啊。”
“哈哈，好。讓我嚐嚐做得怎麼樣。”周慧英拿起筷子嚐了一片牛肉，豎起大拇指，“不錯啊，鮮嫩多汁，味道好極了，出師了。”
四個人圍桌坐下來一起吃飯，還別說，高懸的手藝真是出了師，做得像模像樣。
他的廚藝是疫情期間，當地政府要求居家減少外出期間練出來的，為了緩解思鄉之情，他是拿出了鑽研物理的勁頭，終於學會了做菜。
大家聽他說起自己的經曆，忍不住唏噓感歎，美國的疫情之凶猛，能夠平安回來，真是太不容易了。
當晚高懸果真沒有回去，在秦鏡家留宿。他不安地跟秦鏡說：“會不會不太好？”
秦鏡斜睨他：“有什麼不好的？你以前就是這麼跟我一起住的，現在要是堅持回去，反而有點欲蓋彌彰的嫌疑。”
高懸覺得他說得也有道理，便安心留了下來。
主臥裏，戴著眼鏡刷於婉芳抖音的周慧英說：“婉芳是越活越年輕了，這臉上是一點褶子都沒有。”
秦肅從另一邊上了床，說：“那都是濾鏡效果。網上的東西，沒多少是可信的，我局裏的網警去連線那些抖音主播宣傳防詐騙知識，我就親眼見過一個五大三粗的老爺們用濾鏡把自己弄成一個嬌滴滴的大眼美女，連妝都不用化，直接套個假發穿個女裝就行了，他自己不說，絕對沒人分辨得出來。”
周慧英睜大眼睛：“這麼誇張？”
“當然。所以網上的東西不可信，騙人的多。”
“婉芳除了皮膚不太真，別的都還是真的，她本來就長得漂亮。這是高懸吧，小夥子沒露臉，隻露了個背，還有這麼多網友喊帥哥。他們怎麼知道高懸長得帥的，有透視眼？”周慧英哈哈笑。
秦肅想起今天自己回來看到的那一幕，忍不住說：“老婆，你說咱兒子這麼帥，為什麼不交女朋友？”
周慧英說：“他交了啊。不是北京的嗎？工作都找到北京去了。”
“你覺得可信嗎？他是什麼話都跟我們說的，唯獨戀愛話題從來不聊。前段時間說有女朋友了，但從來都不說女朋友的情況。”
周慧英愣了一下，扭頭看著丈夫：“你覺得是沒有？我看兒子就是熱戀中的樣子，那高興勁兒裝不出來。”
秦肅點頭：“我也傾向於他談戀愛了，但未必是女朋友。”
“不是女朋友那是什麼？”周慧英腦子沒轉過來。
秦肅說：“比如，男朋友？”
周慧英張開嘴，明顯受到驚嚇，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合攏嘴，結結巴巴說：“你是說高、高懸？”
秦肅沒再接話，周慧英扔下手機，緊張地抓著丈夫的胳膊：“老秦，老秦，是真的嗎？”
秦肅歎氣：“是不是真的，叫兒子過來問一下就知道了。”
周慧英下床，又想起什麼來，停下來：“不能現在問，高懸還在呢。要是真的，怎麼辦呢，老秦？”
秦肅拉住她：“他們要是真談戀愛，怕是早就在一起了。兒子成績本來一直都不好，突然之間就醒悟了，突飛猛進考了全校第一。高懸一中讀得好好的，突然轉到九中去跟兒子做同學。兩個人一起上了北大。你覺得這些都是巧合嗎？”
周慧英愣了半晌，喃喃道：“這麼多年了？我們居然什麼都不知道。”
秦肅歎氣：“總以為是兩個好朋友，誰往這方麵想呢。”
“那你今天怎麼突然就往這方麵想了？”
秦肅將下午看到的那一幕說了：“我隻是有個懷疑，隻是越想越覺得可能。兒子從小到大，就沒表示過喜歡哪個女孩，就連女明星都沒有，喜歡的都是男偶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