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川楞了一下,目光落在案桌上那件幹淨如新的校袍,正想說不是他的,卻見顧少卿從外邊正進來,不少學生又是一陣起哄逗笑。
須臾之間,穆川露出一陣迷茫之色,想著他並未借給白挽瓷校袍,這校袍是哪裏來的?
左思右想,穆川想著姑娘皮薄,不好當麵拒絕,於是便未直接拆穿,而是收下了校袍,打算則別日,私下說清此事,再把校袍還給她。
“多謝,”他麵色淡淡的接過校袍,換了個話題:“你近日修煉的如何了?可有長進?”
白挽瓷見他問及修煉,原本笑著的臉,變得愁雲慘淡:“可別提修煉了,別人有靈根我沒有,別人有靈力我沒有,就是做飯也得有米吧,這不是難為我麼?”
穆川揚著下頜,朝她笑:“做飯隻是為了填飽肚子,修煉亦如此,沒有靈力,可以另尋他物。就好像,你沒米做飯,便尋不來麵粉做麵條?”
“麵粉?”白挽瓷雖然知道他是在比喻修煉,一時卻沒聽明白,“我去哪兒找麵粉?”
穆川又是淡淡一笑,隨即起身,垂目,靠近她的耳邊,輕道:“你出來,我帶你去找麵粉。”
一聽有修煉的門道,白挽瓷兩眼放光,連忙跟上他的腳步。
於是,二人便在眾目睽睽之下,一同走出了堂室,並肩而行,看方向竟是往十裏桃林去。
方才圍觀了這一切的學生們,再次傻眼,不免目光紛紛朝顧少卿看了過去,卻見他依舊麵色平靜,垂頭閱讀,似乎白挽瓷同穆川做什麼,都與他不相幹。
然而這邊,白挽瓷跟著穆川,進了十裏桃林,本以為他要在這裏教,結果他卻依舊快步往前走,她繼續跟著,心頭百般疑惑,想不通“麵粉”究竟是何。
走過十裏桃林,穆川沒有停下腳步,依舊往前走,再往前便是大片林木的古槐嶺了。這裏林木茂密,蓊蓊鬱鬱,很少有學生來這邊,他方才停下,轉頭瞧白挽瓷。
“這一路過來,你可看見什麼了?”
見他這麼問,白挽瓷舉目茫然的四顧半天,隻有鳥獸蟲鳴,並無一人,納悶道:“這裏隻有你,還有什麼啊?”
穆川雙手負後,笑盈盈道:“我何曾說是人?”
“啊?”白挽瓷眨眨眼,再舉目四下看去,依舊啥也沒有,不禁後背一涼,“你不會說是鬼吧?”
他一臉神秘:“你猜。”
白挽瓷不想繼續打啞謎,催促道:“你可就別故作神秘了,快告訴我吧。”
穆川見她心急,輕輕搖頭,這丫頭性子著實急了些。他不免伸手在她頭頂天靈蓋處,輕輕一點:“你可知,人有左右腦之分?”
白挽瓷目光裏滿是不解。
他解釋道:“人有左右手,左右腳,何故沒有左右腦?若說靈根在右腦處,是人的天賦所在,何故左腦沒有天賦?”
“你是說,我的右腦既然沒有靈根可以開發,那其實還可以開發左腦的天賦?”白挽瓷想了想,再次眨巴眼睛看他。
穆川點頭。
白挽瓷心道喔唷,原來這就是他所說的“麵粉”。
“閉上眼,我現在教你感知魂力,”穆川伸出食指,指尖虛空騰現一道墨綠色的光芒,猶如樹藤一般,緩緩滲入她的左腦,“人有靈根,亦有魂根,隻是常人並未注意到他們還有魂根。你現在能感受到什麼?”
“很溫暖,像曬太陽似的。”白挽瓷雙目緊閉,此時大腦一片清明,仿佛遮天蔽日的烏雲,都讓穆川給驅散了。
“睜眼看看。”
白挽瓷再睜開眼,楞了半天,環顧四周,不由得目瞪口呆,一個箭步就縮到了穆川的身後:“好多人!啊不,好多鬼!不是吧,人死了不是會去鬼界麼?怎麼人間會有這麼多的鬼?”
原是一片蔥蘢的古槐嶺,竟然變得熱鬧非凡,不少衣著破破爛爛的的人,麵色灰白,雙眼空洞的四處遊走,他們對白挽瓷目視不見,徑直從她身體裏穿了過去,繼續往前,漫無目的的遊蕩。
穆川見她猶如受驚的小奶貓,不由得好笑道:“你怕什麼?他們都是好鬼,並不是邪祟,不會傷人的。”
白挽瓷心下震驚,盯著穆川。
穆川繼續笑道:“聽你昨晚在神光廣場和石祭酒爭吵,其實你說的才是正確,人死後為鬼,也分好壞,亦有善惡。惡鬼有的被鬼界收去了,有的成為邪祟,為禍人間,被神界給收服。有一些鬼,壽終正寢,有家人收屍,順利的找到通往鬼界的門,去往鬼界。
其實,還有另外一些鬼,死在荒野,死在戰場,橫死街頭,他們有的是戰士,有的是孤兒,有的是乞丐,大多數都很老實,生前是好人,死後也不作孽,他們死了便死了,沒有家人認領收屍,終日隻能飄蕩人間,無人記得,無人牽掛,無人看見,而我要教給你的,便是借力打力,運用你的魂力,去操控這些孤魂野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