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索性隨便一指,還假惺惺地擠出來幾滴眼淚,“這隻!這隻就是我可憐的大黃!”
小雪的心裏明鏡兒似的,不由得腹誹文氏厚顏到無恥,這都是自家大嫂從鎮上采購回來的生雞,咋就成文氏家的大黃了!
不過,她和文翠葉一樣無奈,畢竟熟雞都褪了毛啊,誰也看不出來它是黃羽還是黑羽,文氏肯定要鑽這個空子。
不僅是她們,就連文瑞父子倆和苟羊倌也都是這樣認為的,暗暗替南清漓捏了一把冷汗,真擔心被文氏白得一隻熏雞。
怕啥來啥! 文氏見南清漓不說話,越發囂張有理了,“南寡婦,你別以為你把大黃褪了毛,我就認不出它了,我養了它兩年多,它就是化成灰我也能認出來!”
室內一瞬間陷入了壓抑的沉悶中……文瑞父子倆,苟羊倌以及小雪和文翠葉都鬱鬱難平,難道厚顏無恥的文氏就這樣輕易得逞了?
不過這沉悶的氛圍絲毫沒有壓抑到南清漓,她淡淡地笑了笑,“文氏,你真的看好了?你肯定這隻熏雞就是你的大黃?”
死死地盯著焦黃黃的熏雞,文氏早已口水泛濫,美美地想著趕緊拿回家狠狠逮幾口解解饞,所以她還以為南清漓已經入了她的套,就沒有多想,使勁兒地點點頭,一疊聲地嗯著。
南清漓提防著文氏搶熏雞的同時,望向了苟羊倌,“叔,你殺過雞,那肯定就能分得清一年齡內的公雞與兩年多的老母雞,即使是褪了毛,弄成了熏雞也可以分辨出來的。”
苟羊倌和文六斤一瞬間豁然開朗,前者湊過來看了幾眼,語氣篤定,“兩年多的老母雞不是這樣的,我敢肯定!”
文氏一看形勢對自己很不利,一張臉更黑了,叱罵起來,“苟羊倌,我養了兩年多的雞,我看得可清楚了,這就是我家的大黃,你一個外來戶別瞎嗶嗶,你妨死了你老丈人一家還不積點陰德嗎?”
正所謂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文氏卻故意觸犯了這個禁忌……
苟羊倌在家裏排行第七,本名叫苟小七,由於家境貧寒兄弟多,他經媒人介紹就做了文家屯子文姓某戶的上門女婿,結果不到一年,老丈人一家子,包括他的妻兒都染病身亡,他就成了光棍一條。
文瑞眼見苟小七將老丈人的家業一點點都敗光了,很是擔心他不務正業,在屯子裏滋生事端,就讓他做了羊倌,依靠這份收入糊口度日。
雖然過去快十年了,可誰都知道不能對苟羊倌提老丈人一家子,那是他身上不能觸碰的傷疤。
此刻文氏仗著自己是文姓大戶,還是文裏正的親家,說話就口無遮攔,可是她忽略了一點,苟羊倌是光棍一條,就沒有一點牽掛,他怕誰?
就在這一瞬間,苟羊倌有了個主意,而且說話還很衝,“文婆娘,你嚷嚷個屁啊,有理不用扯斷窮筋的聲兒,你看得清楚?你眼上糊了狗糞,又瞎又臭,這咋能是你家的老母雞?你敢賭咒發誓嗎?你要是誣賴南氏,那你漢子活不過燈節!”
燈節就是上元節,掰著指頭數也沒有幾天了,文氏很清楚正是因為春生爹處處維護著他,所以她才能數落女婿兒媳婦沒商量,如果春生爹沒了,那她就是兒子女兒不待見的討人嫌。
見文氏猶猶豫豫的,苟羊倌放緩語氣,簡單解釋,“一年左右的公雞肉質緊致,肥脂偏少,還有腿鱗顏色淺,兩年多的老母雞正好完全相反。”
文六斤幫人殺了不少雞,當然也清楚這些,不過他忍著沒說,免得文氏又嗶嗶他偏袒南清漓。
文氏聽了這麼專業的解釋,一時間無從反駁,隻是不甘地訕笑著。
南清漓尋思著文氏還可能強詞奪理,她伸手,逐一掰開這十隻熏雞一點點,腹腔內一覽無餘,她笑著問文六斤,
“六子哥,你說說這裏麵是啥玩意兒?”
那次,文六斤偷偷地將那頭野公豬的寶貝玩意兒給了文春生,結果卻給南清漓招惹來一場罵戰,他一直記在心裏呢,此刻輕笑了下。
“清漓,你一個姑娘家不好意思說出來也正常,這都是公雞蛋嘛,鎮上的飯館有好多種以公雞蛋為主料的菜,光聽著菜名就香得流口水,可是太貴了,我一天的工錢僅僅能買一小盤,我哪舍得吃啊!”
是的,因為洛掌櫃刻意強調點熏雞的食客多為男客,所以南清漓采購的生雞最好是一年齡內的公雞,而且要保留著公雞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