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來了?我以為你不想看見我。”阿卡莎沒有回頭。她正在給一株暗紅色的生石花澆水。看她那細致慷慨的模樣,那株可憐的生石花大約是活不成了。
“我從沒那麼想過。”伊恩說。他曾厭煩阿卡莎。沒錯,那個時候,他一點都不想看見這個女人。聖子的教養讓他不能口出惡言。他的每一個肢體語言,都闡述著對她的排斥。他曾被她吸引。她的魔力依舊影響著他。直視她的眼眸令他心慌。人生在世,總會有無數善意的謊言。
“說謊1阿卡莎輕笑一聲,放下水壺,轉過身,背靠著窗台,說,“誠實的聖子終於學會說謊了?”
“……不會比你說的更多。”伊恩說,“我覺得你不隻是個——就像你自己說的——學者。”
“你對我好奇。我讓你產生疑慮。”微風吹拂女子的頭發,陽光為她勾勒金黃的輪廓。阿卡莎抬手,將鬢角散亂的發絲撥到耳後,“誠如你所見,我是個女人。”
伊恩停頓了一瞬,皺著眉頭,說:“你是在和我調情嗎?”
“我知道,我的聖子大人,我們之間永遠不會有結果。”阿卡莎嫣然一笑,“我是在逗弄你。”
伊恩發出“嗤”的一聲,毫不客氣的翻了個白眼。多麼令人驚訝埃三天前,他還不會做出如此失禮的舉動。現在,他一點兒遮掩的意思也沒有。
“啊,無禮的聖子1阿卡莎笑容甜蜜,“恭喜,你終於真切的活著。不得不說,原來的你,就是一個精致的、無趣的玩偶。”
“所以,你喜歡逗弄無趣的玩偶?”伊恩諷刺道。大約是之前壓抑太久,阿卡莎不過是隨意撩撥幾句,他就忍不住跟她抬杠。叛逆的言語帶給他前所未有的舒爽,令他欲罷不能。
“我是個女人。哪個女人不喜歡精致的娃娃呢?”阿卡莎無辜的反問。
到底是阿卡莎技高一籌,伊恩無法繼續這個糟糕的隱喻。他輕咳一聲,不再言語,結束這個話題的意圖非常明顯。
也隻有這個時候,阿卡莎才會是善解人意的。她放過了伊恩。慢條斯理的踱步到伊恩身前,盯著他的雙眼,阿卡莎說:“瞧瞧這生動的眼眸,是什麼讓它們裝滿了憂愁?”
伊恩後退一步,拉開距離。他十分別扭的說:“我沒有,憂愁。”
“好吧,當然,你沒有憂愁。”阿卡莎從善如流的改口,“你隻是,和你的朋友們有點兒分歧。”
“分歧?是的,我們……有些分歧。”伊恩愣了一瞬,點點頭,肯定了這個說法。“分歧”總比聖子和神殿騎士相互慪氣來得強。
“別在意那些愚笨的騎士,他們本就不曉得思維的魅力。打架他們是好手,思考?他們懂嗎?哲人總要麵對愚者的嘲弄,然後才能流芳百世。你選擇了正確的道路,心之所向,即為光明。”阿卡莎莞爾,“我這麼說你開心嗎?還有很多這樣的褒獎,三天三夜也說不完。你將變得自信,自負,剛愎自用。你聽不到聖者的教誨,你吐不出虔誠的祈禱,你在偏執的道路上漸行漸遠。你將成為徹頭徹尾的壞男孩兒。”她的身子微微前傾,展露更加迷人的風姿,“我喜歡壞男孩兒~”
不得不承認,阿卡莎那一竄溢美之詞,讓伊恩飄飄欲仙。有那麼一瞬間,他是真的那麼認為的。好吧,不隻一瞬間。後麵的部分讓他出了一身冷汗。
“那不是我想要的。”伊恩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阿卡莎就那麼平靜的看著他。又過了一會兒,他頹廢的歎了口氣,說:“所以,是我錯了嗎?”
阿卡莎再次轉身,拿起水壺,給那株可憐的暗紅色生石花澆水。那株來自幹燥地區植物真的活不成了。
“像你這個年紀的少年很難如此迅速的承認自己錯誤。你被教的太乖巧了。”阿卡莎漫不經心的說,“說錯誤太嚴肅了,男孩兒。既然是分歧——你們需要好好談談。”
伊恩憐憫的盯著那株生石花。它看起來就像兩塊半圓形的石頭緊挨在一起,一朵暗紅色的花突兀的從中間擠了出來。那兩塊“石頭”上還有古怪的花紋。
生石花來自西大陸。那是魔物在凡世最後的據點,現在還有通向陰影之地的門。那邊的許多原住民,把惡魔當做神靈信仰。這種古怪的植物曾被視為魔花。傳說中,生石花的花朵是惡魔的手,被花迷惑的人會被拉入魔域。教廷征討西大陸的惡魔崇拜者的時候,還順手清理了許多生石花。智慧之城的法師冒著被教廷追殺的風險,開始研究“魔花”。最終的結論是,生石花沒有魔力,不能製作藥劑,不能食用,完全是普通的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