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近鐵難波車站的檢票口,拓實站定,轉身麵對送行的竹美和傑西,點了點頭。
“就此告別了,感謝多方照應。”
“有興趣時再來玩,還是吃夠了苦頭,再也不來了?”竹美怪笑道。
“學了不少啊。等我安定下來再和你們聯係。”
“嗯。”她點了點頭。
“也多虧了傑西幫忙。”拓實抬頭看看這個高大的黑人。
“保重。”傑西說了這麼一句,隨後跟竹美耳語起來。竹美忍俊不禁。
“他說什麼?”
“說你還是別玩拳擊了,沒這個天分。”
“多嘴!”拓實朝傑西做了個衝拳的樣子。
“時生君,這家夥就交給你了。不好好看著他,不知他會瘋成什麼樣呢。”
“放心吧。”時生拍了拍胸脯。
“你們把我當成什麼人了。”拓實扮了個怪相,隨即又露出認真的神情,對竹美說,“有件事要向你請教。”
“什麼呀?一本正經的。”
“你是怎麼原諒你媽媽的?”
“啊?”她露出措手不及的眼神。
“你媽媽不是弄死了你爸爸,以傷害致死罪入獄了嗎?那時你吃的苦肯定非同一般,對她心懷怨恨也在情理之中,可現在卻和她一起其樂融融地經營著酒吧。我想知道你是怎樣原諒她的。”
“啊,這事啊。”竹美垂下目光,臉色也舒展開來,顯得有些難為情,“沒什麼原諒不原諒的。母女倆嘛,還能怎麼樣呢?既然對方心存愧意,自己也就不用多想了唄。”
“哦……”
“不滿意嗎?”
“不,又學了一招。”拓實看著她的眼睛,“謝謝。”
竹美似乎很驚訝,張開了嘴巴,眨了眨眼睛。
“拓實,時間差不多了。”
“嗯。那麼,我們走了。”
“多保重。”
他們通過檢票口,見竹美和傑西還站在原處。拓實舉起右手。
“她可真不簡單啊!”走下台階時,拓實嘀咕道。時生也點了點頭。
走近鐵特快從大阪到名古屋隻需兩小時多一點。在這段時間裏,兩人幾乎沒怎麼交談。拓實望著窗外的景色,心中想著與東條須美子再次見麵的事,時生則一直在睡覺。
他到底是什麼來路?看著時生的側臉,拓實想道。說是遠親,但一直沒弄清楚到底是怎樣的親戚關係,他本人似乎也無意弄清。拓實不明白,為什麼到目前為止,時生總在自己身邊。
“我呀,是你的兒子。”
時生曾這麼說過,還說來自未來。這像是在胡說,可又似乎最誠摯貼切的答複。來自未來,為了幫助不爭氣的父親而現身——聽起來真不錯。拓實甚至心想,要真是這樣該有多好啊。
不管這些了。總有一天他會親口說清楚,有什麼可著急的呢?跟他在一起自己會慢慢地發生轉變,這倒毋庸置疑,並且是在朝正經人的方向轉變。這樣不就行了?
抵達名古屋後,和上次一樣,他們坐名鐵前往神宮前車站。到達時天色已暗,下起了蒙蒙細雨。不知不覺中,日本列島已被梅雨前鋒包圍。兩人都未帶傘,便作好被臨時的心理準備,邁開了腳步。
春庵的藏青色門簾已經清晰可見。拓實停下腳步,做了個深呼吸。
“怎麼?”時生問道。
“有點緊張。”
“啊?”
“走吧。”拓實又邁開腳步。
兩人鑽過門簾。天色將晚,又下著小雨,店堂裏沒有客人。冬天淳子和上次一樣坐在裏屋,依然一身和服。看到兩人進來,她立刻站起身,徑直走上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