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那年在靺鞨邊關一樣。
“戰王殿下,參軍大人,就了了咱們的心願吧。”
“是啊是啊,咱們就這一個心願了。”
“軍中也無軍規說不允許當中切磋的,戰王殿下和參軍大人便當做讓咱們開開眼界吧。”
從起初的一個兩個人,到最後的一群人,堵著顧修與韓墨初的營門央告。
兩人終於拗不過,放下沒處置完的軍務,被一群人簇擁著來到了校場的空地上。
眼下不在戰時,顧修與韓墨初都卸了重甲,穿著一身利落的緊袖短打,額間勒著吊起精神的抹額。
一人持槍,一人持劍,在悠然的微風中拉開了架勢。
其實自靺鞨邊關歸來後兩人就再也沒有正經的交過手,今日這些起哄的軍漢也算是給了兩人一次機會。
隨著耳邊的歡呼聲震耳欲聾,兩個勢均
力敵的人,漸漸戰得不可開交。
顧修的槍尖立起,借著槍杆的慣性蹬地躍起,韓墨初彎身躲閃,回身以劍反刺,顧修淩空抽起槍尖腕力一抖,鐵質的槍杆磕在了韓墨初的劍身上,發出一聲鏗鏘的鳴響,劍刃撞擊著槍身,擦出一片耀目的火花。
隻這一下,韓墨初握劍的虎口都有些發麻。韓墨初始料未及,顧修的腕力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大。
韓墨初揮劍橫掃,隔開了長!槍的攻勢,瞬時一記掃腿,擦過了顧修的麵門。顧修將手中長!槍向上一拋,以肘擊開了韓墨初的腳腕,同時換手接住槍身渾然朝人下盤處掄起一道滿月一般的圓弧。韓墨初淩空躍起,穩穩的落在了顧修的槍尖之上,借著顧修想脫身的腕力在半空中打了一個漂亮的飛旋,手中長劍平劈在了顧修露出破綻的肩膀上。
顧修雙肩一抖,手中長!槍一橫,直接擊在了韓墨初握劍的手腕上。韓墨初順勢向人後退出兩步,又是一劍與槍杆橫擦而過。
兩個人便這樣一招一式,你來我往的對打著。那些看似漂亮招式,都是戰場上可斬殺敵人首級的殺招。
四周驚歎的讚美聲此起彼伏,一浪高過一浪。
兩人大約對打了一柱香的功夫,在一招擦身而過後,顧修忽然收了勢頭,將手中的槍杆朝一旁看熱鬧的熊虎一拋,拍了拍手中的灰塵道:“累了,不打了。”
韓墨初也不動聲色的收了劍勢,將長劍收回了腰間的劍鞘,在眾人意猶未盡的抱怨聲中走到了顧修身後。
“殿下,為何不打了?”韓墨初活動著方才磕得有些酸痛的手腕,輕聲笑道。
“不為什麼,我累了。”顧修抱著肩膀,頭也不回的朝營帳的方向走。
“殿下,其實還有七招臣就敗了。”韓墨初快走兩步到了顧修身邊:“殿下就是不想駁了臣在眾人麵前的麵子,所以才不打了對不對?”
“無妨,隨你怎麼說。”顧修冷著一張臉,邊走邊道:“西南來的戰報還有一摞要看的,韓參軍若是再不快點,今日就沒得可睡了。”
“好好好,臣遵命。”韓墨初挑挑眉毛,肩並肩的與人走在了一起。
這樣心照不宣,兩相安好的狀態,似乎是眼下這兩個人之間最好的選擇。
一個人不說,一個人裝著不知道。
一個人知道另一個人在裝不知道,但就是什麼話也不肯說。
一個人覺得他不說,就說明他不想讓他知道。
一個人覺得反正他不說,另一個人也都知道。
他們這兩個人似乎擁有著這世上最微妙但也最美好的情感。
彼此欣賞,彼此尊重,彼此信任,彼此成就。
不糾結也不傷感,兩個人都能體體麵麵,坦坦蕩蕩的活在彼此身邊。既沒有那種錐心刺骨的痛,也沒有那種恩怨癡纏的恨。
隻有兩個人,並肩而立,互為表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