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陛下準奏。”韓墨初微笑著朝顧修謝恩,起身時將一直壓在一堆奏疏底下的戒尺抽了出來:“陛下,您方才失態了。”
顧修看了眼那柄伴隨了他將近十年花紋都磨光了的紅木戒尺,怔忡的僵直了脊背,他手裏拿的那隻韓墨初用來哄他的小狐狸還沒放下,怎麼就又把這東西拿出來了?
旁人都是打一巴掌給顆甜棗,哪裏有先吃了甜棗再打巴掌的?
“韓太傅,事情不是都過了麼?你這是何意?”
“臣身為太傅,對陛下的言行
有規勸嚴教之則。臣雖為大周臣子,可臣始終是陛下的師父。陛下今日遇事明顯太過急躁,執掌江山之人永遠不可意氣用事,陛下要做明君,便是要懂得三思而行。”韓墨初端正了身子,手中的戒尺輕輕磕打桌麵,一如顧修年少之時:“請陛下伸出左手。”
韓墨初一本正經的坐姿讓顧修隻得認命,他穩穩的朝韓墨初伸出左手,手心舒展,五指並攏,手臂也伸得筆直。
“遇事急躁,罰十記。臨事逃罰,再罰十記。”韓墨初淡淡開口,手中的戒尺高高舉起,輕巧的揮落,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還是那樣痛到鑽心的腫痛感,每抽一下都讓人心口發緊。
顧修覺得自己大約是古往今來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登基之後還要被自己的師父打手板的皇帝了。
他從戒尺揮落的弧度中,注視著對麵正在一絲不苟的敲他掌心的男子,腦海裏漸漸將那夜與他說要與他並肩行過紅毯的男子重合起來,一時間他好似都忘了他正在挨打。
韓墨初似乎也感受到了這目光的注視,他緩緩放下了手中的戒尺,抬眸道:“陛下看著臣做什麼?”
眼神交彙的一瞬間,顧修忽然傾身壓到了韓墨初麵前,距離近的幾乎要與那人貼在一起:“那天晚上你說的話,朕想明白了。”
“陛下臣才打了十五下,陛下受不住了?”韓墨初沒有一絲閃躲,他眉鋒輕揚,無比溫柔的笑道:“臣可不記得與陛下說過什麼。”
“你等朕把話說完了再打。”韓墨初那一句不記得,讓顧修這心血來潮的舉動顯得更加慌亂,他一手壓住韓墨初的手腕,一手擁著韓墨初的脊背,盯著那雙美麗的眸子,前所未有的滔滔不絕:“韓墨初你自來總是這樣,你明明心裏什麼都清楚,但你就是不肯告訴朕你什麼都清楚。朕今日就明明白白的告訴你,朕心裏有你,朕喜歡你,朕想與你今生今世都在一起。你說什麼朕都喜歡聽,做什麼朕都願意陪,朕從頭到尾都想把你擺在心尖的位置上!你就是朕的心上人,從很早很早的時候就是朕的心上人!這些話朕已經憋在心裏許多年了。朕可以征戰沙場,也可
以運籌江山,隻是唯獨在對你的這件事上小心翼翼,因為朕不想失去你。朕不是六哥,做不到心裏有你就能毫不客氣的把你強留在身邊。朕這些話今日都說明白了,你今後不許再與朕裝傻,也不許再試探朕的心思,朕也不需要你回答什麼,你與朕可以依舊如常的做君臣,你是朕的肱骨,是朕此生最信任的人,無論你回應與否,朕都不會疑心你,更不會疏遠你。”
顧修言罷,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如釋重負的從韓墨初的身上退開。
顧修還未退遠,韓墨初反客為主的擁住了他的臂膊,將他如少年之時一般攬在懷裏,手掌貼著他起伏不定的脊背慢慢理順:“陛下說的沒錯,臣確實是很早就知道陛下的心思了。可是臣那日並不是想試探陛下。因為陛下對臣的情感,臣也是梳理了許多年才梳理順暢的。其實不管陛下今日這番話說與不說,臣都打定主意今生今世都會陪在陛下身邊,君臣也好,師徒也罷,哪種關係能走得長久,臣便會竭盡全力維係哪種關係。臣承認自己凡事都是謀定而後動,唯獨在麵對陛下時從未想過給自己留下一條後路。陛下對臣之心如何,臣對陛下之心亦如何。”
懷中的顧修不說話,韓墨初又拿起了那兩隻屢試不爽的小狐狸,翻開了顧修被他抽到紅腫的手掌放了進去換了一種更加直白的說法:“陛下喜歡小狐狸,小狐狸也喜歡陛下,陛下可懂了?”
“懂。”顧修驟然收緊手掌攥住了韓墨初的手腕,唇鋒交錯的吻住了他的雙唇。
這一吻水到渠成,卻無比生疏,有關情愛這方麵的經驗韓墨初與顧修都同樣匱乏,所以兩片唇齒就隻匆匆的交彙了一瞬,便意猶未盡的躲開了。
一吻作罷,兩個人都安靜下來。
無端的安靜,讓顧修掌心的刺痛也開始叫囂,他咳了兩聲偏過頭去,沉聲言道:“韓太傅,還打麼?”
韓墨初無意識的摸到了自己手邊的戒尺,多多少少有些繃不住笑意,隻能也偏過頭去,佯裝整理桌案上的書籍:“陛下方才不是說要往窮奇軍中去麼?臣給您把細則擬出來,免得底下的人手忙腳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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