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是一聲冷笑,“命挺大,”他盯著那走進來的路潞,沙啞的聲音透著一絲不明顯的忌憚,“那樣的火都沒能燒死你。”
“看起來你好像挺意外。”路潞瞥了他一眼,拉開對麵的椅子坐下,不鹹不淡的勾唇淺笑。
男人盯著她冷嗬了一聲,何止意外,他媽的他那天被這個女人打傷的肋骨現在都還在痛。
詹聿也拉開椅子在一旁坐下,“受害者也已經到了,”看著對麵的男人,“張龍,你還有什麼要狡辯的?”
男人聞言這才看了他一眼,不耐煩的道,“我沒什麼好說的,你們換誰來都一樣。”
說完人就靠到了椅子上,一副雷打不動的模樣。
“你應該清楚,有我的指認你就算不開口也擺脫不了罪名,”路潞仿佛沒看到男人眼底的意味,雙手環胸,兩條長腿自然的交疊在一起,閑恣的往後一靠,勾唇淡笑,“來吧,咱們不聊你,就聊聊你背後的那個幕後使者怎麼樣?”
回她的依然是男人的冷笑聲。
路潞也不意外,做他們這行的,手裏握著無數條隱秘的交易鏈,一旦暴露出背後的買家,影響信譽是小,丟了命才是大。
見男人不說話,她也不急,慢條斯理的道,“聽說你身上背負了不止一兩條人命,那麼你應該清楚既然進來了就別想出去,”她淡淡笑著,“你服務的那群人可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一條人命在他們眼裏能有多少分量我想你應該比我清楚?”
男人麵露譏誚的看了她一眼,“做我們這行本來就是把腦袋栓在褲腰帶上的買賣,告訴了你們我才是吃不了兜著走,”淡淡的道,“所以你們別想從我這裏問出什麼。”
聞言路潞就笑了出來,“你倒是比我想的還要天真。”
男人一下黑了臉,“你什麼意思!”
“你相信他們不代表別人也相信你,”她打量著對麵的男人,勾唇淡笑,“你信不信,一旦你落到警方的消息傳了出去,又會有多少個買家會爭著要你的命?”她笑了笑,那笑容在這樣封閉冷暗的審訊室內有種違和的冷豔,“到時候別說坐牢,你恐怕連判刑都等不到,就該去見那些被你殺掉的死者了,”她頓了頓,“你覺得那些人會為了你去冒這個風險?”
果然,下一秒就見男人眼底閃過一絲猶疑,她繼續道,“你與其閉口不談,不如老實交代,這樣至少還有警方的人可以替你牽製住你的買家,這樣也沒人敢輕易對你下手,不是嗎?”
張龍看著對麵女人嫣然的笑容,不知為什麼,一絲涼意從背後油然而生,仿佛她今天過來,就已經篤定了能從他嘴中知道什麼。
但那雙直直盯著他的棕色眼眸又像是在告訴他,這個女人似乎已經知道了真相。
審訊室有將近五分鍾的沉默。
期間詹聿和路潞都沒有開腔,隻是安靜的等待。
男人閉著眼,似乎在做一場利益權衡的心理抉擇,五分鍾後閉上的眼才緩緩打開,看了他們一眼淡淡的道,“問吧,你們想知道什麼。”
詹聿一愣,沒有想到對方會這麼輕易鬆口,同樣的話他們之前在審問的時候就已經說過,但顯然沒有起到這麼好的效果。
他和路潞對視了一眼,然後拿起紙筆開始記錄,沉聲問,“誰買通你的?”
“我不知道。”
詹聿皺眉,抬頭看他。
男人攤了攤手,無奈的道,“我是真不知道,買凶殺人又不是什麼光明正大的事,誰會告訴你他的身份?而且我們都隻是收錢做事而已,更不會多問什麼免得引火燒身。”
他這麼說也不是沒有道理,詹聿又問了一些問題,路潞就在一旁閉目聽著,沒有插話也沒有問什麼,仿佛她的作用隻是讓他開口。
直到一些無關緊要的問題結束,詹聿才繼續道,“他讓你去關園做什麼?”
聞言,路潞一直閉著的眼才睜開,正好對上男人看過來的視線,他不鹹不淡的回,“讓我去關園偷一份資料。”
詹聿眉峰一凜,這份資料,應該就是在關園消失的那份,“資料現在在哪?”
男人莫名,“不是在關園嗎?”
詹聿懷疑的看著他,“不是你偷的?”
“當然不是,那天火燒起來之後我就逃了。”男人笑了一聲,看著路潞懶懶的道,“至於那天的火勢怎麼樣,這個女人比我清楚。”
詹聿眯起眸,也笑了一聲,明顯的不信,“意思關園的火不是你放的?”
“我放的?”男人似乎覺得荒唐,“我再怎麼蠢也不至於把自己燒死在裏麵,況且那天我也受了不輕的傷,根本沒時間去放火。”
詹聿下意識認為他這個受傷是指在關園言晏打中的那一槍,沒有繼續追問,路潞這才坐直了身體,悠悠淡笑,“也就是說,那天除了你之外,還有其他人也在關園?”
男人看著她,同樣不冷不淡的笑,“這點,路小姐不是應該比我更清楚?”
路潞微眯起眸子,臉上的笑意也微微淡了下來,“什麼意思?”
男人低頭擺弄著手銬,慢條斯理的道,“一開始那人是讓我去偷那份資料,不過後來又讓我確認住在關園卡裏的人是誰,也不知道為什麼,那人突然就改變了決定。”
詹聿開口,“什麼決定?”
“花了一大筆價錢,”張龍看著對麵的女人,抬起一隻手指向路潞,帶著刀疤的臉陰測測的笑著,“買她的命。”
路潞麵無表情的看著對麵似笑非笑的男人,眸底一絲冷光閃過。
看來她的命是挺值錢。
詹聿卻意外的看向路潞,眉心鎖得更緊了。
如果是陸驍,想要得到那份資料還能說得過去,那麼針對路潞又是為了什麼?
見她沒有說話,詹聿拿出了一張照片遞到男人麵前,“認識這個人嗎?”
路潞下意識看過去,視線掃過照片上的人,瞳孔微縮,長長的睫毛落下,輕易掩過了所有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