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完成了十七皇子嬴容交辦的差事回了府的內侍總管陳全趕到“東來閣”見自家主子稟告時,正看見“長平宮”一行人氣勢咄咄的進了東來閣宣朱太後的口諭。陳全眼瞅著為首的長平宮大太監胡有德板著張白皮臉,皮笑肉不笑的朝十七皇子嬴容虛虛的彎了彎身算是行了禮,而後似懶怠多說一句,隻衝著十七皇子妃聞灼灼尖著嗓子拉長著聲音唱喝道:“太後娘娘口諭,十七皇子妃,跪——”表現出一臉懵的聞灼灼看看麵無表情的嬴容,又瞅瞅趾高氣揚挺胸迭肚透著股子尖酸刻薄相的宣諭太監,目光微跳:好嘛,這口諭是隻衝著她來的,還隻讓她一人跪,明晃晃當眾落她的臉啊,瞧這架式,來者不善呐!嗯,還好還好,沒有盛放白綾,毒酒,匕首的托盤,估計情況還不算太壞。然當她目光掃到宣諭大太監身後一容長臉的女子手中捧著的長條厚板子時,心髒險些停跳了半拍,眼皮子跳的她強作鎮定跪了下去。滿目緊張咬了牙關的侍琴下意識摸上袖中刀,卻被身邊的侍書暗暗扯了扯衣襟,默默停了動作,隻直勾勾的看著這一切。低眼看著跪在麵前的聞氏皇子妃,居高臨下的宣諭太監勾了勾唇,拉著長音宣著口諭:“十七皇子妃聞氏灼灼,行為放浪不羈,言語粗鄙狂悖,連日來所為種種實是不堪,哀家聽在耳憂在心,雖聞氏德言容功難匹妃位,然哀家不忍廢之棄之,特命“長平宮”長禦女官,入府教導聞氏禮儀……”“奴婢可是一字不差的宣完了太後娘娘口諭,太後娘娘可是說了,宣讀完口諭,得問問十七皇子妃可是聽清楚了?十七皇子妃,您可是聽清楚了?”嬴容不由斂了眉宇,掩下眼底裏的情緒,轉過視線看向跪在地上的人,聞灼灼抬頭,露出一臉的無辜無害相,柔聲細雨著:“太後娘娘口諭,十七皇子妃聞灼灼聽清楚了。”胡有德不由細看了眼斂盡一身鋒芒似變了個人似的聞灼灼,心有怪異,嘴裏道:“十七皇子妃,既然聽清楚了您就請起吧,奴婢也該回宮複命了。”辦完差事的大太監胡有德走上前,微彎身,虛虛的作勢要扶起跪著的聞灼灼,原以為不過是作個樣子,知情識趣的十七皇子妃應自個“爬”起身,不想,十七皇子妃竟然毫不客氣的就勢按住他的手腕起了身。這還真不客氣的使喚上他這個長平宮大太監了?此刻換成胡有德有些懵了,心有不快的他扯了扯唇角,剛皮笑肉不笑的想說些什麼,忽覺按著他的手有了動作,旋即他手上一沉,被塞了個嵌著紅寶的金鐲子,他不動聲色的微低眼簾,又瞅見十七皇子妃手一擼一送,他手上就又多了隻份量十足的雕花大金鐲子,不過眨眼間,他指尖又被套上了兩貓眼戒子……胡有德本想硬氣的推拒,可動作卻快於腦子反應,手緊緊握住了兩金鐲子。十七皇子妃這是戴了多少隻大金鐲子啊,個頂個的份量十足啊!哎喲喂,看著就讓人眼饞的極品貓眼戒子啊,十七皇子妃一出手就給了倆啊!雖說侍候在長平宮朱太後身邊是個風光無限的活兒,可也隻限表麵光了,朱太後是過過苦日子的,對銀錢的看重那可是相當的執著,哪怕如今是高高在上的太後,可依然不改小家子氣的本色,銀錢攥的緊緊的,莫說是打賞下麵侍候的人,便是侍候在她身邊的心腹,得了各方打點的好處銀子也得孝敬一份給她太後老人家。如此,悄沒聲得了兩金鐲和兩貓眼戒子的胡有德心有高興,高興之餘又深覺納悶,聞氏女何時懂這人情世故了?以前入宮時也不過是照例打賞些小錢罷了,如今出手卻如此豪闊,噢,也是,以前都是人敬著捧著她,可如今她祖父下了大獄,父兄又成了大盛的罪人,可不是得收起所有的傲嬌嘛。“十七皇子妃聞氏灼灼謹遵太後娘娘口諭,多謝太後娘娘關愛晚輩的一片慈愛之心。”聞灼灼收了手,起了身的她又一本正經道,末了,給了胡有德個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小眼神兒。極是自然的抻了抻寬大袖袍遮擋住內裏的乾坤,胡有德原本皮笑肉不笑的一張臉顫了顫,轉而笑得舒展了眉眼,可忽似想到自個代表的是誰,默默的將臉上大大的笑容收了收,露出一張得體的內宮大內監應有的笑臉來,和緩的語氣道:“您能明白太後娘娘的慈愛之心就好,這二位就是長平宮的兩位長禦女官,辛長禦和劉長禦,這段時日就由她二人教導十七皇子妃您,您可要用心的學,莫辜負了太後娘娘的苦心。”因急著回宮複命,大太監胡有德也未多做停留。“侍書,還不快著些替我送公公,公公好走。”聞灼灼溫聲細語著,一個眼神示意,意會的侍書立時上前恭送。金子落地還要聽個響兒呢,拿了兩金鐲子就這麼走了?怎麼著也得留下幾句“體己”話不是,嗬嗬……陳全看得有些傻眼,或許旁人未有察覺二人之間搞得小動作,然陳全站著的角度以及自幼伺候在宮中的他如何能不懂這些個貓膩,看看站在那冷靜的像個旁觀者的殿下,又看看笑得矜持大方得體的皇子妃:怎皇子妃就搶在殿下的前頭吩咐下去了呢?殿下就由著皇子妃身邊的人送胡有德出去?這,不符合規矩吧。侍衛長程放默默的看了眼一臉不知所謂的陳全,心內道:不合規矩的事這些時日多著呢,今兒最多,可惜,你沒看見。兩個長禦女官給十七皇子妃夫婦見了禮後,那個雙手一直捧著個長條板子的辛長禦抬眼看向聞灼灼,心覺不妙的聞灼灼心頭又是突地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