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來到靜安摟,隻見樓上早已坐滿了人。前方一個七旬年紀的老道,他盯著下方,目光冰冷,一句話不說。那老道的年紀比北鬥七子還要大許多,左手托著一本經書,右手捏著一把戒尺。
須臾,那老道身邊的一個弟子放聲叫道:“諸位安靜,從今往後,便由無憂子師伯為大家講解本門心法《自在清心訣》。”
蕭遠看了看無憂子,左臉有塊傷疤,印著一個醒目的“囚”字,鳳眼微眯,身形佝僂,下巴掛著一串稀疏的山羊胡子。心中暗道,這無憂子師伯容貌奇怪,想來早年定然經曆了許多苦楚。
無憂子望了望眾五代弟子,當即往桌子上一拍戒尺,“砰”一聲巨響,驚得眾人這才安靜下來。無憂子高聲道:“諸位聽我講,我七星妙法以氣為引,四句口訣:弼風起丹田,九陽朝天闕。闔門開合定,海內存金靴。這便是說,氣起於丹田而歸於天門,各處經脈要做到自由開閉,道氣便於氣海之內就形成一隻金色靴子形狀,便是我們說的金靴道弧,如此,修為便入了至道期。”說罷,便讓人拿出一張圖紙,開始講解體內導氣入氣之法。
原來他道家功法,自是要從練氣開始,練氣之門,始於“三花聚頂”,何謂三花聚頂,精化為氣,氣化為神,神化為虛。進入境界之後,便才開始練“五氣朝元”,五氣朝元者,不視、不聽、不言、不聞、不動,而五髒精氣卻能生尅製化,最後歸於黃庭。
蕭遠聽到此處,不禁輕輕皺眉,暗道:“他的心法,卻與我練的歸元訣大大不同。歸元訣先是平撫五氣,歸於氣海,消除萬念,去偽存真,是被氣機所引,順應自然。是以歸元訣有複命之說,虛心實腹,弱誌強骨,為無知無欲,為無為之狀。而無憂子口中,卻是主動去調節體內氣機,去控製五氣,二者豈非正好相反。”
這時,無憂子讓眾弟子席地而坐,開始練習呼吸導氣之法。
蕭遠自知氣海被封印,無法導氣,便隻能學著眾人的樣子,緩緩坐下。按照無憂子講述的法門練習,也不知靜坐了多少時候,蕭遠忽然感覺氣海刺痛,一股熱浪自湧泉穴處開始慢慢下沉,那平靜的氣海一遇到那股熱流,頓時就掀起了駭浪驚濤。蕭遠心中惶急,深知如此下去,必然牽動體內的蛇毒,正痛苦不堪之際,也不管什麼“自在清心訣”,反是練起了自己熟悉的歸元訣,一心想要把氣海平複下去。
蕭遠豈能知道,他長時間練習歸元訣,道氣於體內已然形成了一股路徑,就似順水行舟。如今卻用相反的法子練習,就似逆水行舟,必然要受到極大的阻礙。何況乎,他的氣海原本脆弱,豈能經受得住這樣的衝撞,當即“哇”一聲,吐出一口鮮血,暈死過去。
再說瑤光子,這一日下了天霞山,雇了車馬,將那些從龜山帶來的女子送走,便打算前往東海。他本來習慣在人間行走,劃船騎馬,遊界登州,可是這次趕著救蕭遠,便隻能禦劍飛行過去。奈何自己的金光劍不帶在身上,便到街上隨意買了一把仙劍,那仙劍名叫“翠柳”,通體晶瑩如碧玉,甚是好看。瑤光子心想,這柄翠柳劍材質屬於中上,蕭遠的青花劍暫時找不回來,屆時從東海回來,就把這翠柳劍送他。
瑤光子駕起仙劍,正要遠去,忽聽腳下一個惶急的聲音響起:“先生,先生......”瑤光子回頭一看,隻見一匹駿馬自山間小路上追來,那馬上的女子,不是柳月又是何人?這些日子以來,柳月與瑤光子二人談經論道,吟詩作賦,甚是投緣。奈何瑤光子大她三十幾歲,便不敢有多餘的念想。
隻見柳月打馬狂奔,忽然間馬失前蹄,連人帶馬從那山坡上摔了下去。瑤光子大驚失色,忙調轉仙劍,從空中飛落下來,衝到柳月身前將她扶起。隻見她滿身傷痕,眼角淚痕未幹。便怒道:“你做什麼追我?”
柳月啼笑一聲道:“想到與先生一別,恐今生相見無望,柳月便是心灰意冷......”說罷,羞紅了臉,低下了頭。
瑤光子歎了口氣:“傻姑娘,你這是何苦?”
柳月道:“柳月情願一生侍奉先生,先生到哪裏,柳月便跟到哪裏。”
瑤光子冷冷說道:“我一生飄零,落葉隨風,不知東西南北,更不需你來侍奉。”
柳月跪下道:“柳月在龜山被妖道汙了身子,無顏再見父母,如今既然先生也嫌柳月髒,柳月活在這世上還有甚麼意思。”說罷,竟然一頭撞向旁邊的石頭,幸好瑤光子眼明手快,一把將她拉住:“你做什麼這般尋短見?我帶著你就是。”
柳月連連磕頭:“多謝先生收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