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年7月1日,康澤在膽戰心驚的日子裏迎來了他44歲的壽辰。其副司令郭勳祺、第一處處長江鵬南、第二處長董益三、第三處處長胡學熙和秘書處長燕德炎等,別出心裁地在城南門外十多裏的一座古亭裏,設午宴為他慶壽,直到下午3時,眾人才盡興而歸。哪知當地文武官員得知此訊,又在擺宴席,為康司令慶壽,還請了城中戲界的名角來唱堂會。正當一位女演員為康司令獻賀壽詞時,一個參謀長慌忙來報,解放軍已開始進攻老河口,與一六三旅交上了手,雙方打得激烈。這消息如晴天霹靂,實在大煞風景。康澤隻得叫堂會草草收場,趕回司令部處理戰事。
康澤不敢與解放軍在老河口進行生死較量,於是命令一六三旅在老河口向襄陽撤退。該旅一路上受到解放軍的多處截擊,被打得失魂落魄,竟違抗康澤退守襄陽的命令,越過襄陽向沙市逃去。
一六三旅殘部逃走後,人民解放軍5個旅乘勝包圍襄樊。康澤急令一六四旅兩個團守樊城,一六三旅餘下的一個團和一六四旅一個團守襄陽西門,一○四旅守南門,憲兵連和教導隊守衛司令部,特務營擔任機動部隊。
從7月8日起,解放軍開始逐漸縮小對襄陽的包圍圈,攻城戰鬥一天比一天激烈,而且每到黃昏就向西門陣地開炮。炮聲震撼全城,打得康澤焦頭爛額,寢食不安,當時解放軍人多勢猛,而康澤兵少力薄,武器又差,難以招架。於是,康澤就向蔣介石和華中“剿總”司令白崇禧發電求援,並決定放棄樊城。10日,守衛樊城的一六四旅兩個團奉令撤回襄陽,康澤又重新調整了守城部署:以一六四旅守南門,一○四旅和一六三旅的那個團守西門,企圖分段據守,負隅頑抗。
白崇禧為挽救康澤的敗局,派整編第七師前來增援,但整七師長途行軍,速度緩慢,遠水難解近渴。解放軍攻勢加緊,戰局危急。康澤再次給白崇禧發電,說守軍兵力太少,城外陣地恐難頂住,要求放棄城外西北山頭陣地,集中兵力於城內堅守。白崇禧複電不準,並批示他把守衛重心放在城外山頭陣地,指揮所也應搬到山地,因為隻有山地才易堅守,才有希望堅持到援軍抵達。而康澤則認為白崇禧是有意和他過不去,便發電請示蔣介石。蔣介石複電批準了他的請求。康澤即下令放棄城外所有陣地,退守城內,並命令迫擊炮發射黃磷彈,把城門外靠近城牆的居民房燒毀,以掃清射界。同時,又向蔣介石發電表示:“學生決心與城共存亡。”
正當康澤準備固守城池時,解放軍已突破西門,攻入城中,並對城內守軍陣地分割穿插。康澤隻好作困獸之鬥,拿出他的最後一張王牌——特務營與解放軍拚命,結果被全殲。此時,南門被解放軍攻破,全城陷入一片混亂,司令部與各守城部隊也失去了聯絡。康澤為了保命,頭戴鋼盔,鑽進了司令部的中心碉樓。
第十五軍綏靖區司令部駐紮在楊家祠堂,這是一座四進建築物,成矩形,周圍無民房,四個角各建有非常堅固的兩層碉樓,中心建有一座三層主碉樓,從司令部的住室到中心主碉樓有地道相通。康澤此時想,雖然解放軍已攻入城內,但城內守軍還在,等天亮後與各部聯絡上,再指揮部隊堅守全城。可是,第二天早上,他站在中心碉樓頂層向四周一望,隻見城內多處豎起了白旗,司令部已是孤屋一座了。而援軍依然渺無蹤影,整七師才剛剛到達宜城,距襄陽還有80裏呢!
7月16日,解放軍包圍了康澤的綏靖區司令部後,從早上6時起,用一門迫擊炮從南側對準主碉樓不緊不慢地一直打到下午,共打了40多發炮彈,把康澤及其官兵震得腦袋發昏。上午9時,康澤曾在襄陽的最後一個據點——司令部裏向南京發出了最後一電,通報襄陽將失。下午3時,突然槍炮齊鳴,解放軍發起攻擊,邊衝邊喊:“繳槍不殺!”隨即聚攏開會,推舉第二處處長董益三、第三處處長胡學熙為代表,找康司令交涉,要求投降。
此時,康澤正頭戴鋼盔,在坑道中盤腿席地而坐,發呆犯傻。董益三、胡學熙兩人小心地來到跟前,董彎下身子在康澤耳邊低聲說道:“康司令,外邊的攻勢已經開始,我看今天下午無論如何度不過去。我們的官兵從昨天到現在沒有吃飯,沒有睡覺,機槍子彈都打完了。靠幾支步槍是抵抗不住的,今天下午是過不去了。剛才,大家開會要放下武器,推我們做代表來報告司令官,請司令決定。我看隻有早點放下武器,才會求得較好的待遇,否則情形將更壞。司令官的意思如何?”康澤沉思了一陣,並未拿出一個可行的主張,隻是未置可否地說:“你們跟郭副司令官說去。”董、胡兩人又去主碉樓找郭勳祺,郭態度頑固,表示拒絕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