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挺看不慣這種行為,說了她兩次。媽媽依然不改,隻不過如今不僅要避開溪川,還得避開爸爸,總是偷偷摸摸的。

即使兩個都是親生女兒,父母也難免會偏心,有“喜歡”和“更喜歡”之分。

十年前父母爆發過最大的一次爭吵,兩個人在氣頭上提出要離婚。

關於兩個女兒的歸屬問題,媽媽當時說隻帶走溪川,讓洛川跟著爸爸。爸爸呢,也不甘示弱,指責她把小女兒教得自私狡猾、斤斤計較,性格有缺陷,留下來他也管不住,帶走就帶走。

當然,他們這樣爭吵時兩個女兒理應睡著了,但洛川起床喝水,站在黑暗中聽得一清二楚,她感到有點害怕。

同樣的行為,喜歡的人會理解為聰明機靈,誰知在不夠喜歡的人眼中就成了自私狡猾。

家中原本的兩個女兒洛川和溪川是雙胞胎,出生時間隻相隔八分鍾,洛川是姐姐,溪川是妹妹。兩人相貌幾乎沒有差別,但性格卻大相徑庭,洛川是憨厚質樸的,受爸爸偏愛。溪川從小就百轉千回的小心思,在爸爸看來並不是什麼優點,但那場車禍發生後,爸爸明顯表現出了愧疚。

父母鬧離婚的第二天是小年夜,媽媽生氣獨自回了娘家,爸爸不會做飯,於是帶著兩個女兒去弟弟家做客。兩家人帶著孩子在遊樂園玩了一天,吃了晚飯,外婆打電話來說媽媽在家把自己鎖在房間哭了一整天,讓爸爸去哄她道歉。爸爸隻好把兩個女兒安置在弟弟家留宿,自己前往外婆家。

可是到了晚上十點多,聽說父母已經回了家的溪川非要嚷著回家,鬧得特別厲害,叔叔無奈隻好開車送姐妹倆回去,他自己女兒比姐妹倆小一歲,想和爸爸路上做伴,於是也上了車。

車行駛到郊區時出了事故,為了避讓其他車輛急刹車,車胎爆了之後翻下路基,叔叔和溪川喪生,其餘兩個女孩隻是受了傷。

叔叔家的女兒被領養後改名叫溪川,就好像這樣替換能消除一部分創傷似的。相應地,現在家中也無人再提那場事故。

溪川聽見喊吃飯的聲音,從臥室出來,幫忙擺碗筷。

洛川從微波爐裏端出一碗熱湯,放在妹妹麵前,“媽媽臨走前特地囑咐留給你的。”

爸爸往那碗裏一看,是個雞腿。

他從大湯碗裏找出另一個雞腿夾給洛川,“這個你吃。”

洛川又把它還到爸爸碗裏,“還是爸爸吃。”

爸爸把雞腿再次夾到她碗裏,“爸爸不愛吃雞腿,比較喜歡吃雞胸肉。”

如洛川所料,爸爸心裏給媽媽加了分,自己也吃上了雞腿,花了一個雞腿的代價,這不算虧。

諷刺的是,在溪川心中,她一直認為自己生活在世界上最和諧最幸福的家庭。

溪川明顯感到夏新旬人間蒸發了。

學生組織的工作卻如常運轉,廣播裏總是聽見他的名字,走廊上總是聽見其他學生議論到他,但一連幾個星期沒見過他。他並沒有從所有人生活中消失,隻是從自己眼前消失了。

即使再遲鈍,這時候也應該恍然大悟,對方在刻意躲避自己。

未來的那位說得沒錯,兩人沒有情感聯係一切都成了枉然。以自己現在的立場,對方哪怕立刻就死了,也沒有理由去幹涉。

偌大的校園中,兩個人偶遇的概率是多大?

高一年級選拔學生參加重點中學演講比賽,溪川原本沒放在心上,和全年級學生一樣按要求寫了演講稿。以她一貫的能力,成功出線,代表學校去參賽,好像是理所當然的事。

可是沒想到偏偏節外生枝,語文老師把她叫去辦公室,說演講稿寫得出彩,但溪川不適合去參賽,希望能用她的演講稿讓更合適的同學代表去參賽。不出所料,他們認為更合適的人是夏新旬。

簡直莫名其妙。

為什麼我寫的演講稿會不適合我自己?

溪川懶得追究,也知道這不過是借口。若是平時,她可一定要討個說法,眼下重點卻成了夏新旬,演講比賽倒顯得不那麼重要,具體心路曆程不必追究,溪川毫不猶豫認可了這個組合。

如此一來,見到夏新旬就變得順理成章,總要兩人商量著修改演講稿吧?

事不遂人願。

拒絕的反而是夏新旬。

原話是“對演講既不擅長也沒興趣”,把兩個班級的語文老師氣得無話可說。

溪川想不通他有何不滿之處。

結果,語文老師主導了演講稿的修改,又不知用了什麼辦法威逼利誘讓夏新旬接受了參賽,折騰了兩周,溪川直到演講比賽前一天還沒和夏新旬碰上麵。

“太可氣了,我好歹有付出、有犧牲,他連見我一麵的誠意都沒有。”課間向未來的自己訴苦。

“什麼時候開始,我變成你的知心姐姐了?”未來的那位已經對她提不起興趣。

“遠離他這個任務算是完成了,看他現在的狀態依然那麼混賬無情,應該最後不會犧牲自己去救人了。你給提的要求我都達到,不該獎勵我點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