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老淩則好像習慣了這種調侃式的讚美,臉上笑嘻嘻的:“那今晚我一定要親自露兩手,你們自己先進去口喝茶,很快就可以開飯了。”
沈池真當這裏是自己的家,也不需要服務員幫忙,直接叫了陳南進來泡茶。而其他跟著一起過來的七八個弟兄就在院子外頭一邊抽煙一邊聊天。
飯莊地處僻靜,幾乎是依山而建,四周也沒有什麼多餘的建築,晚上更是少有人走動,夜幕之下甚至能聽見隱約的蟲鳴。
“你們是怎麼認識的?”承影對這個地方很感興趣,對那位淩老板更加感興趣。
“十年前,我在緬甸辦事,碰巧救過他一命。”茶香隨著滾燙的熱氣,很快氤氳開來,沈池握著茶杯,語氣輕描淡寫,“後來他退役了,是我建議他到雲海來做點小生意的。”
“為了方便彼此照應?”
他似乎有點驚訝,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然後才低笑著承認:“也可以這麼說。我們關係很好,不過平常聯係得不多。”
“何止是關係好。”這時候,他們對話內容中的另一位主人公從廚房裏繞出來,手裏還拿著一塊擦手的毛巾,對著承影笑得十分隨和親切:“我的命早在十年前就是沈池的了。”
沈池也笑,兀自品了口茶,才語氣輕淡地糾正他:“我可不需要你替我賣命,隻要偶爾滿足一下我的口欲就行。”
結果承影發現,沈池真的沒講錯。她雖然沒見過老淩的身手和槍法,但也不得不承認,他的廚藝實在好得沒話說。
老淩自釀的酒也好,初入口時帶著淡淡的果味,入喉卻是溫涼一線,也不覺著嗆辣,直到再回味起來,方才體味到醇厚的酒香。倒真有點像他這個人,看似平凡普通,溫和無害,可誰又想得到他曾經身經百戰,擁有以一當十的悍然能力?
最後酒足飯飽,告辭的時候承影先上了車,看見沈池與老淩在不遠處低聲交談了幾句,其間她收到老淩遞來的目光,因為光線不夠,又隔著一層車窗,讓她讀不懂其中的含義。
回城的路上,沈池才突然說:“我不在家的這段時間,你自己注意安全。萬一遇到什麼難事,可以來找他。”
這個“他”自然指的是老淩。
她這才大約明白過來,他今晚不僅僅是帶她出來吃頓飯這麼簡單。
“你做每件事,是不是都是有目的?”她突然覺得好笑,又十分好奇。
“什麼?”
“你今天是專程帶我來認識他?”
“也為了吃飯。”他笑笑,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單手握著方向盤,另一隻手摸出自己的手機遞給她,“通話記錄裏第一個,就是老淩的。你把這個號碼記下來,存在自己手機裏。”
她依言照做,邊輸號碼邊嘟囔:“你是希望我用得上呢,還是用不上?”
車子緩緩刹停在斑馬線前,十米開外的紅燈正在讀秒。三十餘秒的時間裏,他終於有空轉過臉來認真看一看她。晚上她喝了幾杯酒,大約是因為微醺的緣故,白皙的臉頰上透出隱約的粉紅,在迷蒙夜色中像朵嬌豔欲滴的花蕾。他忍不住伸出手去,在她的臉側碰了碰,她的肌膚有些發燙,比他手指的溫度還略高些。
他始終記得方才在醫院門口,她臉上刹那間露出的恐慌表情,那個表情像一根針,紮在胸口的某個角落,讓他覺得很不舒服。
他印象中的她,從來不該有那樣的表情。
他笑了笑:“這個號碼不會派上用場的,記住它,隻是想讓你安心一點。”
承影有點懷疑自己醉了,因為他的聲音聽起來這樣溫柔,竟讓她心頭微微一動。她看著他的眼睛,裏麵全是自己的倒影,有些話忽然就脫口說出來:“你在自責嗎?”
“嗯?”
“何俊生那件事,你是不是一直耿耿於懷?”
她細細地盯住他,可他僅僅怔了一下,便轉過頭去,沒有回答。
紅燈轉綠,他很快地鬆開油門,馬路上幾乎沒什麼車,而他直視前方的樣子仿佛十分專注,清俊的臉上沒什麼表情。
她停了停,忽然把手覆到他的手背上,聲音因為酒精而低懶地,卻又異常固執地繼續:“你是不是覺得沒有保護好我?”
其實這句話,自從那天的意外發生之後,他從來都沒有說出口過。但是很奇怪,她偏偏感應到了。
直到現在,她依舊不知道那天晚上他做過些什麼,才會讓何俊生又氣又恨,恨不得一把掐死她,可最終卻又不得不放了她。後來,他闖進衣帽間,用那樣急迫而強勢的態度向她索取,根本容不得她拒絕。
那個夜晚,他要了她一次又一次,瘋狂的、野蠻的、耐心的、溫柔的,幾乎各種姿態,可無論在哪種姿態下,他的眼睛自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過她。
一刻都不曾離開。
她幾乎被湮滅在那種複雜而專注的目光中。
後來她是真的疲累至極,才昏昏沉沉地睡過去。他大概以為她一覺昏睡到天亮,可是事實上,淩晨時分她曾經短暫地醒過一次。
迷迷糊糊之中,她知道自己正趴在他的胸前,耳邊枕著的是他的心跳聲,清晰有力,節奏卻微微有些亂。
而他居然也醒著,又或許,一直都沒有睡。
間隔著就有溫熱輕柔的吻落在她的頭頂,動作太輕,倘若她睡著了,肯定不會察覺。
可她偏偏醒了。
她在黑暗中,靜靜地閉著眼睛,聽著他不算太規律的心跳聲,猜測他此刻心裏正在想些什麼,同時,沉默無聲地感受著他的動作。
仿佛每一個若有若無地落在發頂的吻裏,都帶著感情。
說不清有多深多濃,卻忽然讓她沒了睡意,連帶著心口微微熱起來。
也是直到那一刻,她才明白,橫亙在她和他之間長達近千個日夜的刻意冷淡和疏離,其實一直都沒有阻礙過彼此的感應和默契。
她大概能感應到他的想法和心情,從這些悄無聲息的吻裏,從幾個小時前的瘋狂需索裏,甚至從他甫進家門時冰涼的手心裏。
後來她再度睡著,還是因為他動作很輕地換了個姿勢,將她從自己的胸膛前移開,改成從後麵環繞住她。
那是一種全然保護的姿態。她整個人幾乎被嵌入他身前,讓人覺得安心,而她就在這份安心中再次陷入夢鄉。
所以如今坐在車裏,她借著一點酒意,終於把藏在心裏的話講出來:“……其實,你不必那樣想。其實,你已經把我保護得夠好了。”她的聲音聽起有點懶,低低地徘徊在相對狹小密閉的空間裏,“至少我們結婚好幾年,還是第一次碰上這種事,而在那之前,我甚至從沒想到過會有這樣的危機存在。”
“你不怕?”開車的男人終於沉聲開口。
“怕。”她的手指在他的手上無意識地動了動,老實承認:“我當時真是害怕極了呢,生怕一不小心,小命就不保了。”
“不會的。”他打斷她,同時反手過來握了握她,手上微微用了點力氣,語氣卻很平靜:“你應該知道,我不會讓那種事情發生。”
她看著他:“我知道啊。所以,你沒什麼好自責的。”
他笑了聲,眼睛繼續看著前方:“怎麼反過來變成你安慰我了?”
她有些倦意,低低“嗯”了一聲,就不再搭腔。
這一路交通順暢,直到車子停進車庫,承影才被叫醒。
她感覺自己隻眯了一小會兒,睜開眼睛的時候還有些怔忡,結果熟悉的男性氣息已經從左側席卷而來,一下又一下地輕啄她的耳垂。
那裏是敏感地帶,一下子就將她弄醒了。她覺得癢,隻得邊低笑邊往旁邊躲,結果對方很快就欺身跟過來,高大修長的身體直接越過中間的操控台,將她牢牢鎖在一方十分狹窄的空間裏,動彈不得。
兩人的臉近在咫尺,車庫裏沒有開燈,隻借著院子裏的光線,她抬眼去看他,能從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睛裏讀到明顯的情欲信息。
“我想要你。”他的聲音很低,也很直接,一隻手同時從裙擺下穿過,撫在她的大腿內側。
她吸了口氣,但仍舊克製不住地低喘了一下,咬住嘴唇不敢罵得太大聲:“流氓。”
他一邊笑一邊繼續動作,手指沿著熟悉的線路,一寸寸撩撥她敏感脆弱的神經,嘴唇已經落到她的唇上,聲音含糊:“就在車裏做。”
她很想反駁,可是嘴唇被牢牢堵住,而身後的靠背不知何時已經降了下去。她身體發軟,失去依靠,隻能漸漸向後倒,最後被他完全壓製在身下。
“你……確定?”最後他好不容易肯放過她的嘴唇,她才終於喘息著抽空提醒:“車庫門沒關……”
他正細細密密地噬咬著她的鎖骨,也不知聽進去沒有,隻應付著嗯了聲,手掌就從衣擺下探入,牢牢握住她胸前的柔軟。
她忍不住呻吟一聲,脖頸本能地向後仰,上半身卻迫不得已地抬起來想要迎合他。而他似乎終於滿意她的反應,湊近她耳邊低啞著聲音教訓:“專心點,不然你會後悔的。”
他挑逗的技術實在太好,她幾乎已經快要失去思考的能力了,模模糊糊聽著他的話,根本回應不了,隻能下意識地輕輕咬住嘴唇,不讓自己發出更大的聲音。
在他的手掌下,仿佛血液都在加速奔湧流動,而身體,就快要燃燒起來。
她當然熟悉這種感覺,情與欲在血管裏奔騰流竄,可他偏偏像是故意似的,不斷用綿密的吻來撩撥她,從胸口,到小腹,再到大腿之間,引得她一陣又一陣的戰栗。
車庫門大開,而車廂裏幽僻黑暗,鮮明的對比,居然帶來一種特殊的、隱秘的快感。
他的唇齒還在小腹處流連,她終於忍受不住,顫著聲音要求:“快一點……”
他似乎正吻得專注,語音模糊地反問:“快點什麼?”可尾調裏,分明還有隱約的笑意。
她幾乎就要咬牙切齒了,卻又在下一秒,所有情緒都隻能化作更嬌柔的一聲呻吟,從緊閉的齒關中輕輕逸出。
他在故意折磨她。
或許是為了懲罰她之前的不專心,又或許僅僅隻是為了捉弄。
她最後喘息著伸出手,硬是將他從下麵拽上來,閉著眼睛低聲哀求:“快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