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開始到現在11(1 / 3)

Chapter 10

平凡

這樣一個善良簡單的女人,實在與沈家的氣場格格不入,更加不適合去應對沈家隨時可能麵對的疾風驟雨。

“算起來,也有兩年多了吧。”在電梯口接到她,林連城率先調頭往病房走,幽靜的走廊上,他的背影被燈光拉得修長。似乎什麼都沒變,他的樣子和當初沒什麼區別,七百多個日夜,不過彈指一揮間。

承影慢了半步,跟在他的斜後方,說:“好像是的。”

沒有過多的寒暄,就像前兩天才剛剛分開。

病房的門一推開,林老爺子就眼尖地發現承影,待承影走到跟前,便立刻和顏悅色地問:“丫頭,你和阿城打算什麼時候辦喜酒?”

承影被驚得呆了呆,實在不知道為什麼老爺子會突然想起這件事。倒是一旁的林連城很鎮定,耐心地回答:“爺爺,您忘了,我和承影都還在念書,沒這麼快結婚。”

“你不許欺負她,聽見沒有?”老爺子故意板了板臉,一副警告的口吻:“要是你把承影氣跑了,我可跟你沒完。”

“不會的。”林連城依舊答得恭敬。

由始至終,承影都沒作聲,隻是在旁邊安靜地看著林連城如何應付。

半個小時之後,終於把老人家哄得吃了藥睡下,他們才一道走出來。

林連城說:“謝謝。”

“客氣什麼。爺爺一直對我這麼好,就像疼親孫女一樣。我常來看看他,也是應該的。”

“他原先一直當你是孫媳婦。”他笑了笑:“所以後來聽說我們分手,他把我狠狠地教訓了一頓。”

承影不免有些吃驚:“你從沒和我說過這事。他罵你了?”

“何止是罵。他把我叫到書房,罰我站了足足一個下午的軍姿,還差點關我禁閉。你也知道,這些都是我家的老傳統了,誰都不能反抗的。不過,長這麼大,倒還真是第一次見他對我生那麼大的氣。”

大約因為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林連城回憶起來語氣輕鬆,臉上還帶著輕淡的笑意,像是在講一件趣事。

承影也不禁笑起來:“爺爺一直偏心你,才把你慣得無法無天的。你這樣一受罰,其他兄弟姐妹估計心裏都樂開了花。”

“可不是嗎,我幾個堂兄事後都在幸災樂禍,說是恭喜我終於有了人生初體驗。”他說著就停下來,看了看她,“有句話要和你說。”

承影怔了一下,“什麼話?”

“對不起。”他說,“很多年前欠你一句,後來又欠你一句。”

“都過去了。況且,你那次傷得比我嚴重。”她盡量表現得輕描淡寫。

在車禍中失去的孩子,因為當時沈池完全封鎖了消息,就連林家的人都被瞞住了。

林連城一路將她送到醫院車庫,這才道別,卻又突然伸出手:“把手機給我。”

承影不明所以,但到底還是從包裏拿出手機交給他。

他往裏麵輸了一串數字,說:“這是我在國內的號碼,有空聯係。”

她開一輛白色雙門轎跑,車身線條優美流暢,紅色尾燈在空蕩蕩的地下車庫裏閃了閃,很快便消失在出口處。

林連城在原地站了會兒,才轉身回到電梯口。這棟樓裏隻有一部電梯通向車庫,此刻正從十幾層的高度緩緩下行,幾乎每層都會停一下。

他似乎是等得不耐煩了,便從安全通道走樓梯上去。

通道裏裝的是感應節能燈,每隔半層一盞,吸在牆頂上。腳步聲將燈點亮,散發出雪白柔和的光。

林連城隻走了半層,就在拐角處停了下來。樓梯間裏空無一人,他背抵著牆壁,從口袋裏摸出煙盒,低下頭給自己點了支煙。

雲海市已經入秋。他從洛杉磯回來得匆忙,隻帶了極簡便的行李,下了飛機又直接趕來醫院。此刻,他身上穿的還是短袖,手臂露在外麵。

夜晚溫度降得厲害,涼意從四麵八方湧過來,安全通道每層的牆上都嵌有一排窗戶,隨時保持著通風,涼風也從四麵八方湧進來。

可他卻隻是恍若未覺地抽著煙。淡白的煙霧飄散開來,指間紅星明滅,很快就隻剩下一截煙蒂。他將餘下的一點掐滅,又接著去點第二支。

最後還是林連江打電話過來,他才說:“我這就上去。”

病房是個套間,林連江正坐在外麵會客室的沙發上,手裏拿著院方剛剛製訂的治療方案。

見他進來,林連江蹙起眉:“怎麼不去換件衣服?”

“沒事。”林連城挑了另一張單人沙發坐下來,與大哥麵對麵,問:“你什麼時候回去?”

“醫院認為目前還是保守治療比如妥當。爺爺又堅持不肯回北京住院,既然這樣,我打算訂明天下午的機票,這邊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好。”

林連江起身,想將手中的方案遞過去,到了近前卻突然說:“你抽煙了?”

林連城的身上還帶著新鮮的煙草氣息,知道瞞不過去,也隻好笑笑承認:“剛才在樓下抽了一支。”

他這滿不在乎的態度頓時惹得林連江怒氣上湧,卻又顧忌到裏間的病人,於是壓低了聲音狠狠地罵:“我看你是不要命了!難道你忘了自己的肺已經被切除了一半,當年醫生明令要求你戒煙?我告訴你,你就是真想死,也別挑在這種時候添亂。你先在這兒把爺爺給我照顧好了,不然我饒不了你!”

由於林父近幾年身體也不好,一年中有七八個月的時間都在各地療養,林母隻能跟在身旁照顧,林家一切大小事務都是林連江在做主。他也算是整個林家唯一一個不會縱容林連城的人了。

“知道。”林連城表情淡淡地應了聲,接過治療方案,也站起身,“我先回酒店洗個澡,一會兒過來接你的班。”

“今晚不用你來了,明早你再過來吧。”林連江揮揮手,將他趕回去休息,臨到門口才又叫住他:“明天早上八點,我讓司機在酒店樓下等你。”

“好。”

承影回到家的時候,也已經是深夜了。她晚上太忙,幾乎沒吃什麼東西,這會兒已經餓過頭了。阿姨知道她調休,特意上樓來征詢明天三餐菜式。

她想了想:“就按沈池的喜好做吧。”

阿姨看著她笑起來,但又似乎有點為難:“沈先生平常很少在家裏吃飯,而且也從來不挑剔的。”言下之意,也拿捏不準沈池的口味。

結果承影沒辦法,隻好拿出紙筆,列了四五道菜,說:“你自己看著再加幾樣吧。”

她是真的累極,洗完澡很快就上床睡著了。

直到半夜,又或許是淩晨,才忽然被人吵醒。

承影在迷迷糊糊中幾乎被嚇了一跳,但很快就又鎮定下來。對方親了親她的額頭,那份熟悉的觸感和氣息令她低低地“嗯”了聲,眼睛沒有睜開,聲音中卻下意識地透出驚訝:“……怎麼這麼快?”

原本以為至少要到天亮,他才能回得來。

沈池還在一下接一下地吻她,語音模糊地回答:“提前了……”

他從她光滑的前額一路親吻下來,似乎帶著無限興趣,簡直不厭其煩,最後落到唇上,極輕地一啄,然後低聲哄她:“睜開眼睛。”

其實她的困意早就被衝沒了,隻是眼皮仍覺得沉重,這時候費了好大的力氣睜開來,就看見那張近在咫尺的臉。

他的鼻尖幾乎頂到她的鼻尖上,身上還帶著風塵仆仆的氣息。

“叫我睜開眼睛幹嗎?”寧靜的夜裏,她的聲音中帶著輕微的睡意,有一種慵懶低啞的性感。

“我離開了這麼久,難道不應該睜開眼睛看看我?”他笑著反問。

她盯著他。

因為距離太近,即便屋裏光線幽暗,卻也仍舊能看清楚他那雙寒星般璀亮的眼眸,像是帶著特殊的魔力,將人一點一點地吸進去。

“你好像完全不累的樣子。”她笑道。

他心不在焉地“嗯”了聲,手已經從外麵探了進來,正隔著絲質睡裙在她腰間反複摩挲。

或許是因為癢,又或許是因為輕微的涼意,她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他的手指上還帶著夜間的風寒露重。

“我去洗個澡。”他說,“你別睡著了。”

事實上,她哪裏還能再睡著?

聽著浴室裏傳來的水聲,最終承影還是從床上爬起來,走到門口象征性地敲了敲,然後推門而入。

透過那層模糊的淋浴房玻璃,隱約可以看見裏麵那人頎長的身影,她動作輕盈地斜靠在一旁,和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中東的女人漂亮嗎?”

水聲沒停,門卻被拉開,男人衝掉頭發上的泡沫,回答得一本正經:“多半都蒙著麵紗,隻能看見一雙眼睛,沒什麼印象。”

“那中東的男人呢?我最近在網上看到一組中東男模的照片,發現那邊的男性都非常帥。”

“是嗎?”他瞟了瞟她,“把你給迷住了?”

她抿著嘴唇笑而不答,隻是說:“我餓了。”晚上吃得太少,大半夜的又被他吵醒,這時隻覺得饑腸轆轆。

誰知道沈池卻忽然伸出濕淋淋的手臂,將她往裏一帶,笑得十分邪惡,附和道:“我也有一點。”

她猝不及防,就這樣被拉進溫熱的水流中。睡裙在瞬間就濕透了,緊緊貼在身上,玲瓏飽滿的曲線畢露無遺。她半踮著腳,用手抵住他赤裸的胸膛,不禁笑罵:“流氓,我說的不是這個!”

“嗯?”他漫不經心地回應,隔著水幕吻了吻她的嘴唇,表情坦蕩而又無辜:“可我真的很餓。”

水是溫的,可身上卻漸漸滾燙起來,血液沸騰的速度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快。她像是被抽掉了大半的力氣,隻能軟軟地伏在沈池肩頭,任由他的嘴唇和手掌在身上放肆遊移。

小別勝新婚,原來就是這個滋味。

經過十幾個小時的飛行,沈池下巴上冒出短短的胡楂兒,蹭在皮膚上,帶來一種微妙的刺痛感,卻奇異地並不令人難受。當他細細密密吻到胸口時,她終於忍不住仰起脖子吸氣,低低地呻吟了一聲。淋浴仍舊開著,水流進嘴裏,差一點將她嗆到。

他似乎低低地笑了聲,抬起頭,一邊拍撫著她的背,一邊順手關掉開關。然後柔聲問:“在這裏,還是回床上?”

他的聲音已經接近喑啞,帶著讓人無法抗拒的性感,她抬起濡濕的眼睫,透過無數細小而又色彩斑斕的水珠去看他,神色迷離:“都可以……”

他隨手扯過一條寬大的浴巾,把她整個人都包裹起來,笑得有點不懷好意,湊到她耳邊低低說了句話。

她聽完幾乎又羞又氣,不禁用力去捶他:“我才沒有!”

沈池剛才說的是:你好像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