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6章 夜闖(1 / 3)

這樣被他親手掰碎放在眼前真相於趙承譽而言,簡直是滅頂的絕望。

前世阿音死後,他有很長一段時間都不相信,這人真的能輕而易舉就丟下自己走掉。

一直到同年的七月夏季,某個午後,趙承譽午憩醒來。半夢半醒間,他看見阿音站在珠簾外,一如從前那樣穿著鵝黃宮裝,眉眼溫婉。

趙承譽試圖起身去抓,卻不料自己壓根動彈不得。

那時候,他已經很久沒見過阿音了。

他們就這樣兩兩相望,末了,阿音也沒有掀開那珠簾。她神色平靜的宛若死水:“陛下,與其相看生厭,陰陽相隔或許才是你我最好的歸宿。花開花落自有時,萬望陛下珍重。”

趙承譽被夢嚇醒,慌慌張張尋到築雲殿。

才發現,緊閉的宮門不知已經有多少時日無人打掃,大鎖上落滿了灰塵。

也是那天趙承譽才明白過來,阿音從來不是小家碧玉的菟絲花。她心中有謀略,有才氣,溫柔卻不懦弱,就像生長在荒原裏的蘆葦草,堅強不易折。

可見她選擇死亡這條路,是被徹底傷了心。

趙承譽抵在桌上的手握成拳又鬆開,他吐出口氣,將錢袋子轉手交給隨侍,吩咐道:“你去將這些銀子交給他們,孤身在外,身上沒有銀錢如何生活。”

隨侍雙手接過,大步追了出去。

過了片刻,趙承譽抬手喚來旁邊的人:“整裝,準備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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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音走了沒多遠就被隨侍追上,他倒也什麼都沒說,隻是強硬地將錢袋子塞給阿音,像個被鋸了嘴的葫蘆似的快速離開。

沒等阿音反應過來,人已經消失不見。

她垂眼看了看手心中的錢袋,微微蹙眉。

阿野揉著酸痛的肩膀,略微揚了下眉:“其實我很好奇,你跟這位救了咱們的公子當真不相熟嗎?我瞧他看你的眼神,簡直像極了老相好。”

聞言,阿音瞪他一眼:“你別胡說八道。”

她沒多矯情,將錢袋子裝好,與阿野並肩慢慢朝京城的方向走去。

“我還以為你會不要那人送來的東西呢。”阿野揉了揉鼻子,眯著眼睛四處張望著,最後側過臉看向阿音,輕嘖道:“原來你也是個俗人。”

阿音脾氣向來好,經過那些事情後被磨的性情愈發溫和,她笑了笑:“縱然是神也有俗氣的神,況且我隻是一介凡人。這錢夠咱們入京了,到時若夠用,還能再開個鋪子謀生計。”

沒想到她還有這樣的想法。

阿野好奇地問:“你打算做什麼?”

“裁縫,做些成品繡衣賣出去,慢慢來。”阿音仰著頭,眼角眉梢都是對自己喜歡之事的憧憬與向往,她歪了歪頭:“若不成,那便找找活計去幹,先養活咱們。”

阿野看著她,哼笑一聲沒說話。

養活他們還需要小姑娘來嗎?這是看不起誰。

……

有了趙承譽那包銀子的救濟,他們這路上好過不少。出了巡城,他們沿著水路與官路之間的小道出發,中午用些沿途買的幹糧,傍晚時分烤些魚鳥,好吃又能填飽肚子。

一路上走走停停,終於在小半月後抵達普水鎮。

過了這個鎮子,再有兩日便能到京城。

路上步行艱難,阿音肉眼可見的清瘦了不少,從前還略帶嬰兒肥的小臉逐漸出現輪廓,身量也在悄悄冒尖抽條。

阿野之前的皮肉傷好得差不多了,但礙於長途跋涉,腳腕受的傷瀕臨複發。兩人商量過後,索性在普水鎮緩上兩天,找個郎中給阿野的做個針灸。

夜裏,剛過戌時。

郎中在房內給阿野紮完針,阿音從樓下抬了飯上來。兩人就著榻上的小桌吃過飯,又數了數剩下的銀兩,竟發覺這麼長時間以來,除卻住店與路上的幹糧外,花銷要比他們估量的要少得多。

問了他明早想吃什麼,阿音拿著東西去了隔壁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