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在不回去,陛下那邊隻怕不好交代。
皇帝登基已有二十年,在權利的掌控下日漸變得疑心深重。
作為登基有望的嫡子趙承譽,病愈就來巡城,對皇帝而言想到的或許並非其他,而是巡城有擁護趙承譽上位的黨羽。
生於皇室,父子不像父子,兄弟不像兄弟。
趙承譽心中自然明白。
他抬頭看了看緊閉的客棧房門,心中再有不甘心也無可奈何。阿音此時不願見他,更是要與他劃清界限,這些都讓趙承譽感到心痛。
他的阿音,終是被他自己越推越遠。
趙承譽空握了下拳,轉身一步一步下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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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夜後來趙承譽找上門來的事情,阿音並沒有告知阿野。
兩人在普水鎮又待了兩日,阿音逛了逛周遭成品衣裙的鋪子,發現時新的款式隻有那麼幾樣。民間女子身著馬麵裙更多些,隻不過衣裙素淨,沒有刺繡。
離開前,阿音同店掌櫃提議,可以請繡娘在衣料上繡些圖樣。女子愛美,如今的衣衫雖說簡單大氣,但也太過素淨。
她本來隻是隨口一說,卻不料掌櫃記在了心上,連聲誇讚阿音的想法極妙。
得到反饋,阿音對進京開鋪子的念頭愈發熱切起來。
從普水鎮到京城城門,兩人耗費了整整三日。阿音沿途打聽了京中的近況,掌握了消息後,才在第三日的傍晚,與阿野入了城門。
城中宵禁前,長街上格外熱鬧。
街頭四處都是人,阿野怕與她走丟,人潮擁擠之間伸手握住她的胳膊。見阿音詫異地回過頭來,難得見她這幅少女模樣,阿野彎唇笑開:“走慢些,別同我走散了。”
前世被困在靖王府中,阿音甚少出門走動。
這是時隔數年,頭回見這樣喧囂的長街。阿音到底還是小孩子心性,激動又好奇,見著什麼都想要踮腳湊近看一看。
聽他這樣說,阿音反手勾住阿野的手腕,仰起小臉甜甜的笑:“這樣就不會走丟啦。”
瞧見對方眼中流光閃爍,阿野心頭微動。
下一瞬,他就被阿音抓著胳膊朝前走。
在路上耽擱了近一月,六月初的夜晚還帶著些涼風,況且京城近幾日天氣本就不好。阿音身上的衣裳難以抵擋寒風,兩人逛了沒多久便尋了客棧住下。
兩人的房間相鄰,店小二備了飯菜給他們送上樓。
吃飯的圓桌前,阿音咬著筷子尖:“其實之前我有想過,入京後便直接尋親的。但等真的到了這兒,卻發現京城太大了,咱們……總不能挨家挨戶去詢問,你有沒有丟女兒吧。”
阿野想了想,垂眸扒了口飯:“那就先做別的。”
“別的?”阿音眨眼。
瞧見她一臉茫然的樣子,阿野屈指在桌上敲了敲:“你是不是傻,既然親人眼下無處可尋,那就先做你口中的鋪子。日後鋪子做大做好,認識的人定然不泛達官顯貴,這不也是尋親的一條路嗎。”
“你說的倒是簡單。”
說到鋪子,阿音有些惆悵:“適才我瞧了,京中地段位置好些的早就有商戶了。更遑論咱們手頭的銀兩,想在這地方買商鋪,隻怕是癡心妄想。”
她放下筷子單手支著下巴,側臉線條清麗:“我就知道沒有這麼容易的。”
“那就放棄?”阿野嚼著菜心打量她。
阿音沒說話,幾息後重重吐出口氣搖頭:“當然不。”
“我已經想好了,買不起就租,反正門麵是要有的,鋪子也是要開的。”
阿野被她身上的那絲韌勁兒所吸引,直愣愣地看了會兒。直到阿音的目光也灼灼望了過來,他才收回視線,可心口那陣異樣的悸動,好似發病般瘋狂跳動著。
阿野點了點頭,低低道:“很棒。”
他無意識地夾了根菜塞進嘴裏,嚼了嚼才發現已經涼的差不多了。
伸手敲了下阿音的碗,壓下心頭的異樣,故意皺眉粗聲訓斥:“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做什麼了,還不趕緊吃飯。不吃飯能有力氣幹活兒嗎?”
阿音抿唇,猶豫半晌抬頭看他:“你好凶。”
“……”阿野嗆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