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測驗的最高分是……”——老師笑著說道,蘇驀然美滋滋地等老師喊自己的名字——“99分,李夜闌同學,以後她就是生物課代表。”蘇驀然一時不敢相信居然有比自己考得還高的人,愣了。不過從心裏他是真的很佩服她。而且他和她的生日就差一天。
高中的語文老師說蘇驀然像是剛從墳墓裏爬出來的,臉色蒼白,精神萎靡,眼神虛無,周記還總是寫古代的葬禮。老師在說的時候似乎聲音都在顫抖。他是被保送的,沒有中考,然而高中是他最厭惡的。最開心的是上課時和同桌秦輕語談論三國、水滸什麼的,書上寫滿了他們的文言文對話及亂編的故事。班主任看他們上課從來不聽講,活生生將他倆分開了。蘇驀然高考作文得了滿分,寫的就是他們上課討論過的故事。
高考前幾天蘇驀然得了水痘,考試當天上午還在醫院掛水。結果沒能考到外地離開這個家。上了大學他更覺得自己的存在實在沒有必要,不過還是麻木地活下來了。他的雙臂已失去了痛覺,那是因為多年來抵擋木棍、鐵棍等的襲擊鍛煉出來的。
他最抑鬱的時候,成天呆在宿舍不去上課。媽媽來學校把他領去了腦科醫院。醫生給他做了幾十道題,最後大筆一揮——“輕度抑鬱”,開了幾方藥回家了。從此一直呆在家,除了每周去和該死的心理醫生胡侃。
一天早上,媽媽非要蘇驀然找出一張水費單,他沒找著就出門了。中午回來隻見媽媽坐在床邊,午飯也沒燒,顯然還在為早上的事生氣。
“水費單就在盒子裏,我一下就找到了!你怎麼沒找到就走了?”她生氣道。他沒理她,徑自走進廚房煮了麥片,盛進兩個高高的日本碗裏端出來。她看著越來越氣,走過來拿起兩碗滾燙的麥片就往他頭上臉上砸來,碗跌碎在身旁。他沒有任何知覺。她急了,站到陽台窗戶上想往下跳。他仍然沒有反應。她更是氣得跌坐在床上。
他麻木地站起來,將電腦硬盤格式化,收拾了幾件自己的衣服,帶上一些錢走了。不想再回到這個噩夢般的家。
流浪的生活開始了,在秦輕語那兒住幾天,又到朋友那兒對付幾日。再不行,就在網吧刷夜。反正天下之大,總有容身之處。他不想再吃別人的住別人的,什麼都要看別人的眼色。要憑著自己的一雙手吃飯,養活自己。
自由的日子過了不到一個月,他就被媽找到了。原來她想辦法打印了他的手機話單,又查到了上網紀錄,知道他在哪個網吧上網,和哪些朋友聯係。太可怕了,難道他真的是如來佛祖手掌中的孫猴子,永遠也逃脫不了她的掌控?
他和媽攤了牌,約法三章:“一、以後不許再那樣對我。二、我們分開住。三、我們不再以母子相稱。”媽都答應了,不過第二第三條沒有實現。她到了退休的年齡,不過仍在醫院裏工作掙幾個錢。
一天回到家,看見書桌上放著兩張剪報。一張講在一次地震中,一家的男人趴在妻子和孩子身上,為他們擋住坍塌的屋頂;另一張講一個國家的王子很聰明,但他仍勤奮刻苦地學習。媽下班回來,對我說:“看了簡報沒?你要向那個男人學,要有責任心。那個王子雖然聰明但還是不斷學習,你不如他就更要好好學習了!”
媽媽慢慢轉變了,令他有點不習慣。
半年休學後,他又回到了大學校園。
近來,蘇驀然突然感覺到自己的存在。世界上最神奇的莫過於遇到一個與自己十分相像的人。她奇跡般再次出現在蘇驀然的生命中。
畢業後一直斷了聯係,在網上聊天中,李夜闌才得知他曾休學半年,因為抑鬱症。她當時一怔,像蘇驀然那麼樂觀開朗的人怎麼會得抑鬱症?至今他都無法走出過去的陰影。加上高中產生厭學情緒,至今一直活得渾渾噩噩。刹那間,她對他產生了極強的同情,決心幫他醫治心靈的傷痕。
他倆的血型都是o,又同在一個星座,造就了兩人相似的性格。蘇驀然喜歡在夜裏別人不注意他的時候,去觀察別人。他也會哭,一想起爸爸就會哭,一哭就一定要大哭,要不不舒服。不過他從不在任何人麵前哭。這點和李夜闌一樣,所以表麵上看他們都是特別樂觀堅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