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還是繼續探討黑格爾吧,怎麼樣?”蕭住站在夜闌身邊,帶著濃重的江西口音。棱角分明的臉龐,顯得一雙大眼睛尤為突出,烏黑的眼珠投射出智慧的光芒,一副自恃清高的模樣。
“今天白天畫的剖麵圖能給我看看嗎?”李縉宸也不甘示弱,圍上去搶著問。巴掌大的白淨小臉,清秀脫俗,溫文爾雅,渾身散發著紳士的氣度。
“行啊,那就一邊打牌一邊探討你的黑格爾!不過要先把野外資料整理好。”夜闌一本正經地說。她的身邊總是圍繞著男生,但是她都把他們當哥們兒。
第二日,天上烏雲蔽日,風中有些細雨。大隊人馬整裝待發,向山穀進軍。這一天要翻越兩個山頭,繞過一條小河。山上沒有路,那就披荊斬棘,沒路開路。翻山越嶺,衣褲被荊棘劃破,這些都擋不住夜闌前進的腳步。
大自然是神奇而美麗的,似菱形排列的節理隨處可見。巨型褶皺露出一角,就被夜闌敏銳地捕捉到,斷層剪切運動留下的擦痕也需要極細心地尋覓。站在山巔,腳下是九曲的黃河,一座臨空而建的土廟,千百年來接受著自然的洗禮。回首一路走來的艱辛,竟是此生最難忘的記憶。自然可以治愈所有創傷,因為在自然麵前,我們太渺小了,渺小到看不見。
下午時分,天空頓時黑沉沉地壓下來,雨點子劈裏啪啦打在帽子上、身上。大家加快野外勘查的腳步,希望在暴雨之前趕回住所。終於又回到山腳下,然而眼前卻憑空橫著一條小河。湍急的水流從山上洶湧下來,河水渾濁不見底。難道山上暴雨排水不及,形成了一條雨河?大家商量了一陣,決定前後搭著肩膀排成一條條縱隊過河。
“夜闌,我在你前麵吧,你扶著我。”吳庭秋跑到夜闌麵前,半蹲著要夜闌演練下。
“你不行,太高了,夜闌夠不到,你到後麵去!隻能我站前麵!”蕭住一把推開庭秋。
“行了,你們別爭了,趕緊排好!”李縉宸義正言辭道。
一個縱隊七八個人,一字排開6個縱隊,開始了大渡河行動。走在第一個的人格外謹慎,因為他們要摸著石頭過河。河水最深的地方快到膝蓋了,同學們都卷起褲腿衣袖,拎著鞋子,一點點往前摸索。時不時有人被洪水衝倒,或是踩在石頭上滑到。夜闌雖然被前後保護著,但是也防不住腳底突然一滑,扭傷了腳踝。
“沒事吧?”李縉宸眼疾手快,要不是他扶著夜闌,她就要跌倒在河水裏了。
“沒事,大家繼續!”夜闌強忍著疼痛,裝作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因為她不想耽誤大家。
暴雨接踵而至,他們還是沒能逃脫,一個個淋成了落湯雞。但是這絲毫沒有影響他們的心情,反而個個打了雞血一樣在雨中狂奔,狂笑。有的幹脆享受著暴雨的洗禮,衝刷去渾身的汗水和疲乏。夜闌喜愛夏日暴雨的味道,那種夾雜著泥土和塵埃的清新氣息。她仰起頭,閉上眼,任憑雨水拍打臉頰,一時忘了腳上的傷。身旁的李縉宸一直扶著她,靜靜地陪她走了一路。
“你的腳腫了,饅頭一樣啊!”李縉宸忍不住叫醒陶醉在雨中的夜闌。
“呀,越來越腫了啊!”夜闌也沒想到扭了一下竟這麼嚴重,於是趕緊走回駐地。
接下來幾天的野外實習,李縉宸承包了攙扶夜闌的工作。夜闌忍著傷痛,堅持要跟大部隊一起出野外,絕不一個人呆在駐地。好在沒幾天野外工作就收尾了,老師帶著同學們一起來到西安,最後幾天在這裏放鬆放鬆,好好品味一下這個千年古都。
也許同是廢都,西安與南京之間有些許相像。四四方方的城牆將西安劃為城裏城外。城裏,低矮破舊的老房,城外,高聳華麗的大廈。走在西安的街頭,隨處可見城牆、大樹、皮影、編鍾,依舊是安逸緩慢的生活。夜闌有種熟悉的感覺,所以特別喜歡西安。她和室友們,還有那幾個黏黏蟲一起在西安城裏閑逛,買了很多紀念品,也品嚐了回民街的小吃。
此時,蘇驀然也剛從北京采訪完一所為智障人士服務的ngo的創始人,坐飛機來到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