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皇帝說:“朕立皇太子並禪位,你怕什麼嫌疑!”
徐階說:“若皇上執意要冊立太子並禪位,請先恩準微臣告老還鄉,微臣誓不背一個說不清的黑鍋。”
嘉靖皇帝想了想,覺得徐階說得也有道理。冊立太子並禪位的事情便又一次擱了下來。
嚴嵩雖然去位,但並不是罪臣而是退休,朝中相當一部分大臣和邊關大將都是嚴嵩的心腹,嘉靖皇帝沒有更換大臣的意思,徐階也不敢輕舉妄動。他仍然和嚴嵩保持著親近,經常去看望、安慰嚴嵩,循序漸進,一年後他大體上控製了朝政。
徐階心裏踏實了,就公然逼迫嘉靖皇帝,開始“驅景立裕”行動。嘉靖四十三年(1564)春,群臣在徐階的指揮下聯名上疏,請求封景王藩國,讓他離京。理由是二十多歲的人了,還不封藩於祖訓不符。嘉靖皇帝大怒,斥道:“朕的家事,跟你們何幹!”
徐階凶相畢露,毫不退讓:“皇上如果把國家大事當兒戲,臣等也不願意承擔禍國殃民的罪責。請恩準臣等告老還鄉,不再過問國事。”
幾十名大臣一起上前跪倒:“請皇上恩準臣等告老還鄉。”
嘉靖皇帝傻了。當年“大禮儀之爭”,因為未來是屬於自己的,又有陸鬆、駱安、嚴嵩等人幫助自己,自己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打死、打傷、充軍、罷黜了一百多名大臣。今天,陸鬆、駱安、陸炳等人棄世,嚴嵩年事已高去位,而未來又是屬於下一代的,他再也沒有雄心和勇氣跟這些大臣過不去了。
一生堅韌的嘉靖皇帝迫於大臣們的壓力,決定退讓一步,先緩解一下矛盾再說。他先將景王封藩到承天府,後來考慮到承天府已成國家大府,又是父親朱祐杬生前的藩國,父親雖然不在了,但他的陵墓仍在,把兒子封藩到承天府,不是有奪父親藩國的意思嗎?於是,嘉靖皇帝又改封景王的藩國為德安(今湖北省安陸市)。德安與承天府緊鄰,就算是把兒子放到了他皇爺爺皇奶奶的身邊吧!
此前,景王認為太子之位已非自己莫屬,因而表現得循規蹈矩,極少結交大臣,以免引起父皇對自己的不滿。沒想到裕王已經形成了一股勢力,要把他到口的肥肉搶去,他哪裏甘心?藩國雖然封了,但他並不去就藩,而是開始在京城奔走,聯絡大臣,準備跟比他僅僅大一個月的哥哥血拚一場。嘉靖皇帝也無意立裕王為太子,巴不得景王能夠拉起一股能與徐階等人抗衡的勢力,從而挽救敗局。這樣一來終於激化了矛盾,拉開了一個悲劇的序幕。
徐階密切關注著景王的動態,這時忽然明白了一個道理:景王一日不除,自己脖子上的刀就一日存在。當年汝安王失去了皇位,以絕對的劣勢而敢火燒嘉靖皇帝,以後景王報複自己,那還不是小菜一碟?於是,徐階再一次指揮群臣,聯名上疏,用強硬的態度請求嘉靖皇帝讓景王前往德安就藩。三個月後,遠在德安的景王暴病身亡。
消息傳來,嘉靖皇帝欲哭無淚,他心裏比誰都清楚這其中的變數。他下旨安葬了景王,沒作任何追究。一是因為他已經左右不了局麵;二是真要追究,上斷頭台的必然是他的最後一個兒子——裕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