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漂亮的男孩子啊’
在官潯語的印象裏,還從沒見過如此的幹淨漂亮的男子,幾乎是一眼就被吸引住了目光。
就算是自己那還是小孩子心性的弟弟,都未及他這般雋秀清逸。
此人的風采更像是刻在骨子裏的那種隨意,不經意間便揮灑出來,就將你莫名的卷入進去。
乍得一晃眼,官潯語竟有幾分辨不清雌雄的錯覺。
但下一刻又覺得自己的想法荒謬至極,大盛朝雖說民風開放,也設有女學,但男女之防卻還是頗為嚴苛,對男子而言讀書是為了考取功名建功立業,但對女子而言讀書不過是為了識文斷字,更多的還是為了相夫教子,所以在女學裏女誡跟女訓才是必讀之物。
倘若眼前的人不是男子,又怎麼敢有這般絲毫不畏懼的衝動,再看他的眉眼之間,雖是清秀靈動但卻少了女子的柔弱,尤其是此刻揮著衣袖,勾著唇角的模樣——
幾分不羈,幾分恣意。
試問哪家女子會如此大膽?
若不是少年翩翩,又何故如此?
官潯宛還未從恍惚中回過神來,便聽那少年開腔說了話——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從家裏溜出來的霍啟清。
慵懶的伸手掏了掏耳朵,不屑的望著那台下鬧事的人,一邊舉著手裏的酒杯,一杯揚高了下巴——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條喝醉就到處發瘋的野狗。”
“你敢罵我是狗?!”那男子哪裏有一點醉的模樣,敢情方才全是裝的,這會兒指著霍啟清就破口大罵起來“你奶奶個腿的!你是個什麼東西!!老子我——”
罵人的話還沒說完,又是一個酒杯砸了過去,隻是這一回不是後腦勺了,而是那人的大腦門。
眨眼的功夫,一個大包瞬間就腫起來了。
“你敢打我!你可知道我是誰?!”
霍啟清隻從鼻子裏發出不屑的一聲哼——
“我管你是誰!敢打擾小爺我聽曲兒的好興致,天王老子來了我都照打不誤!”
二樓的盡頭是一間緊閉著房門的雅間,霍啟淵正仰著頭吃著懷裏美人喂來的葡萄,還沒等葡萄進嘴,就聽見外頭一陣嘈雜,眉頭立馬就皺了起來——
喊來外屋候著的李內侍——
“小六——”
聽見霍啟淵出聲叫自己,李六不敢耽擱,急忙跑了過來,但又因裏麵不方便自己走進去,最後隻停在了珠簾後麵,低著頭躬著腰身應道——
“主子——”
霍啟淵的歲數比霍啟清要大一些,早就通曉男女之事,雖然王府裏有衛綾給自己安排的通房丫鬟,可有些時候他也會自己出來換換口味,為了避人耳目便用李六的名字在明月樓裏常年包下了一個雅間,此刻懷裏的女子便是他背著母親衛綾偷摸養在外頭的。
不知是不是太早碰觸這些□□之事,霍啟淵不再像以前那樣身強體健,現如今的他滿臉蠟黃,眼圈底下還時常泛著一片青黛,往往一天下來還沒做什麼,他就已經哈欠連天了。
按道理十八九歲的年紀不該如此,可偏偏他又是個極其重欲之人,久而久之,身體難免出現損耗。
衛綾雖有壓製,但又不能天天盯著他看管,家裏吃不著,自然就在外頭兒吃了。
這會兒門外頭兒的聲音漸大,霍啟淵的‘好興致’都快被打擾沒了,拍了拍桌子——
“你出去瞧瞧,怎麼的了這麼吵?吃個葡萄都不能讓人省心。”
“是,奴才這就去。”
李六點點頭,隨即就出門看去。
才聽一聲門響,他便就又折返了回來,腳下急急忙忙的——
“世子爺——”
“說話就說話,你急什麼?”霍啟淵不悅的皺了皺眉。
李六這才又躬著身子,放慢了聲音——
“回主子的話,外頭的人是二少爺。”
“霍啟清?!”霍啟淵立馬就坐直了身子“他不是被夫子罰抄書了嗎?怎麼會在這兒?”
“誰知道啊,八成是偷跑著出來了吧?您還不知道他,一天到晚閑不住的主兒。”
霍啟淵眉眼一挑,手指在桌案上點了點——
“他又鬧事了?”
“倒不是他鬧事,是有個醉酒的男子借著酒勁兒上台糾纏賣唱女,二少爺幫著出頭兒呢。”
“嗬——是嗎?”
說罷,霍啟淵便推開懷裏的人,站起了身來,抖落了下身前的衣襟——
“那我得出去瞧瞧了,走。”
走出屋子的霍啟淵,才到扶手旁,就看到了自己那‘不消停’的弟弟,眼睛一眯,發出哼的一聲——
“不好好在家抄書,竟跑到這裏來英雄救美?真是有他的,就為了個一文不值的賣唱女?也不嫌丟了王府的臉麵!”
李六候在一旁,瞧著底下的熱鬧,隨著自己的主子譏諷道——
“可不是嘛,二少爺平時瞧著不聲不響,這種事情上倒是勤快的緊,不過看那鬧事的人虎背熊腰的,二少爺這身單力薄的,這會兒怕鐵定是要吃虧了。”
霍啟淵冷笑一下,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隨即就背過了身去“自不量力,讓他吃點虧也好。”
隨即又擺了擺手“不管他。”
人便又折回到了屋子裏去,重新落座在軟榻上的霍啟淵,現在再聽著外頭兒的吵鬧聲,倒是一點兒也不覺得鬧心了——
打起來才好呢,最好把這明月樓都砸了,看到時候回了府裏,他怎麼辦!
心中默默念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