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給自己點了根煙。
雖然說他的確花了不少人力物力搜捕文森特。
但是按照他對栗子港的了解,和探聽到的情報,文森特在栗子港的人緣還算相當不錯,這件事。
是不是有些太輕易了。
是自己運氣太好麼。
還是有什麼原因呢。
路易抬起手,抽了口煙,凝望著煙圈緩緩的上升,這是德·羅尼送給他的禮物,據說是在少女的腿上卷成的。
然而路易不止沒有品出來什麼特別的風味,甚至在腦子裏忍不住想,會不會很髒。
少女卷煙,這會讓他想起昏暗的燈光,汗水的苦味和疲倦麻木浮腫蒼白的臉,還有肮髒的環境。
這些都讓他覺得惡心,甚至想要去洗手間裏幹嘔一樣的惡心。
他是個嚴苛而無趣的人,他很多同事都是這麼評價他的。
路易·斯特拉斯的每一寸心髒都被他毫無保留地放在了工作上,他的辦公室十分樸素,除卻了一張大桌子之外,就是四壁的書櫃,以及一對放在窗下的小沙發,茶幾上放著一本八開本的玫瑰圖鑒。
如果對這種華麗而打發時間的書籍有些了解的話,就會知道這本書是近些年的新書,作者並非什麼知名畫家,因此也沒太多收藏意義。
而路易的確用它墊著自己那副頗為精致的上麵畫著一圈圈美妙的曼陀羅花紋的咖啡壺與杯子。
這是這間屋子裏最鮮豔的東西。
路易的桌子上堆滿了書籍和文件,被一格格地排列起來,而地毯上也放著幾摞書,以供他查閱,壁爐上是一塊白色大理石的鍾,刻板地一分一秒地哢嚓哢嚓地走著。
路易看著自己的戒指,那是一枚繪著狗和蛇的戒指,是執政官的權力象征,狗意味忠誠之人,而蛇意味著狡詐之人,作為執政官的他,要在兩種人中分別而評判。
路易打了個淺淺的哈欠,他將煙按滅了,隨手抽下了一本書。
《奧德賽》。
他出了口氣,又將它合上了,唯今這個世道,哪來的什麼英雄,不過都是庸人罷了。
羔羊,惡犬,牲畜,□□,庸人,白癡,路易薄薄的嘴唇微微動了動,把什麼又咽了下去。
文森特·馮·艾德裏安。
米諾斯·馮·艾德裏安的獨生子,眾所周知,米諾斯公爵是雪國聞名遐邇的大惡棍,所以即使在其他國家這個姓氏也有著一定的威懾力,餘威尚存,足可止小兒夜啼。
他的獨生子被賣為了奴隸,來到了這個國家,是德·羅尼的奴隸,然而卻逃走了,據說此人凶暴至極,他在逃走的時候,孤身一人打敗了幾十人。
這是個什麼怪物。
如今大街小巷都貼出了告示,文森特·馮·艾德裏安將被當眾處以鞭刑,然後視主人的態度來決定這位奴隸的結局。
處行日將至。
文森特對蹲監獄這種事屬於一回生二回熟,現在已經熟練到可以給獄友傳授如何盡可能脫罪到辦法了。
“對,要這麼說。”文森特說道。
“想不到你小子居然還懂這個。”同囚的犯人說道,“你看起來人生經曆不少啊。”
“從前蹲過?”另一個獄友問道。
“那,我經常蹲來著。”文森特笑著說,他坐在地麵上,手腕搭在膝蓋上,手指自然地下垂,看起來很是放鬆平靜。
“我說,你那位主人會不會宰了你。”犯人問道。
“說不好啊。”文森特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