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溫柔的魔法每一個音節都是輕柔的和緩的,像是寂靜的雪夜裏被少女搖響的銀鈴。
像是母親的歌謠,在呼喚每一個靈魂回還故鄉。
阿比蓋爾念誦到第二遍的時候,骨鯨突然放棄了掙紮。
然後她聽到了某種聲音。
悲哀的,直穿腦髓的聲音,古老而沉痛,她似乎看到了什麼畫麵,急著納貢的采珠人被水壓擠破頭顱,捕鯨船被撞的四分五裂,被人玷汙的少女蒙受最深重黑暗的指控而選擇沒入海底不見天日的陰霾。
以及巨鯨被灼燒,被插滿魚叉,痛苦不堪的翻滾和沉沒。
阿比蓋爾知道鯨的屍體可以哺育一個生命的群落。
而在這個世界,即使被殺死的鯨,也會溫柔的容納所有慘死於海上的,被這個世界的正確和光明壓抑致死的生靈的靈魂。
骨鯨不隻是鯨。
它是承載了無數怨恨的船,終於在某個月蝕之夜滿載而揚帆起航。
這個世界的黑暗到底來自何處。
為什麼它總是需要聖女和神來拯救。
阿比蓋爾加快了詠唱,開始詠唱第三遍。
骨鯨靜靜地停在了海麵上,就像是一座寂寞的幽靈船。
開始有東西從裏麵逸散。
哭泣聲越發的大,然而死亡的黑色和腐朽的綠色開始從骨骼上褪去。
白骨上生長出了肌肉,墳墓裏傳來了歌聲。
這是世界上少有的壯麗景色,雪停了下來,而黎明的熹微帶來了太陽的宣告,半透明的泡沫一樣的靈魂消散在半空中,死去巨鯨的眼睛從猩紅色轉回了溫柔而死寂的深灰色。
如同包容萬物的死亡本身。
一支歌謠喚它還鄉。
它瞬間翻了個身,裸露的骨骼和殘破的筋肉此時被陽光所沐浴著,有白色的鳥迎著朝陽飛起。
它開始了下沉。
魚爭搶著鯨肉,它緩緩地失去了浮力下沉著。
而周圍不知道什麼聚集了如此多的海洋生物,它們沉默地看著這場死亡。
而漂浮在半空中的金發少女拎著青年的腰帶,輕輕鬆鬆地飄在半空中,俯視著這場在骨鯨身上從來沒有出現過的寧靜的永眠。
“萊納斯,”阿比蓋爾輕聲說道,“你是不是知道骨鯨是怎麼來的。”
“所有的黑暗生物都是怎麼來的?”她問道。
“我其實不知道,”萊納斯答道,“我隻是,有個猜測罷了。”
阿比蓋爾笑了笑。
“我想起了一個嚴肅的問題。”她說道。
“你把桌子弄丟了了。”萊納斯回答道。
“不愧是你,十分了解我。”阿比蓋爾說道,“怎麼辦,是逃跑還是回去賠償。”
“萬一那種豪華遊輪賠不起怎麼辦?”她自言自語道。
萊納斯也陷入了思考。
“我覺得真的很有可能賠不起。”他附和道。
“那要不然直接跑路?”阿比蓋爾問道。
萊納斯點了點頭。
然而他的餘光看到了什麼東西,是那艘船。
“完了,追上來了。”阿比蓋爾手一抖差點沒把他扔下去,“不然我們抵賴吧。”
“能抵賴掉嗎?”萊納斯忍不住問道,“如果能的話,還是抵賴吧。”
“不,先問問價格。”萊納斯補充道。
然而情況有點不對。
阿比蓋爾看到船長扶著舵把,滿臉都寫著我被綁架了,而且情況也的確如此。
歐文·多弗萊斯手中拿著一柄匕首,正友善地放在船長的脖子上。
“您看,骨鯨的確已經被消滅了,”歐文笑著說,紅色的眼睛裏掠過了一絲不懷好意,“一般來說黑暗生物看到太陽就會死了。”
“而且如果不是他們的話,我們恐怕要遇到一點不測了。”歐文說道,將匕首放了下來,“所以總歸還是要接一下的。”
“你這是截船!”船長憤怒地說道。
“您可以去起訴我。”歐文舉起了雙手,“然後我會被引渡回芙羅蘭,然後芙羅蘭的法律是如果出現了緊急情況,軍官有權接管現場事務。”
“您違抗我應該您被拘留和罰款。”他平淡地說。
船長摸了摸自己狂跳不止的心髒。
這特麼是個瘋子吧。
然而這個瘋子一直保持著相當和善的笑容,然後對遠處的兩個人揮了揮手。
“早安。”歐文笑著說。
“啊,”阿比蓋爾愣了一下,然後也踢了一下萊納斯表示你負責揮手吧。
“早安。”萊納斯出了口氣,笑著說,“今天天氣不錯啊。”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