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頭掌櫃見來人麵若芙蕖,豔色絕世,偏生這般夭桃穠李的小娘子孤身一人往醉仙閣創,隻怕是來尋正在隔壁如夢樓瀟灑的風流夫君的,一時間他鬼迷心竅,□□昏心,將那肥胖的手往美人柔荑上一碰,“小娘子是要尋人?你給爺摸上一摸,要找誰隻管包在爺身……”
話音未落,江衍將他那隻鹹豬蹄反手一扳,抻住了手腕,痛得他嗷嗷大叫,“女俠饒命女俠饒命。”
江衍望著眼熟的小掌櫃,冷哼一聲,“杜修能哪去了,醉仙閣什麼時候由得你這個小嘍囉做主了?”
大掌櫃的名姓沒有多少人知曉的,更何況無論是誰都要客客氣氣的稱呼一聲“杜大掌櫃”的,可眼前這位潑辣娘子張口就直呼其名,可見來頭不小,與背後的大東家怕是有所往來。
那小掌櫃想到這裏,頓時嚇得人都傻了,哆哆嗦嗦地道:“大掌櫃今日不在醉仙閣,小的也不知他的行蹤,臨走前囑托了小人幾個,由我們代為掌管醉仙閣。”
隻是說是由幾個小掌櫃一同掌管,誰不知這位劉小掌櫃最是氣焰囂張,偏偏往日還得杜大掌櫃看重,以至於旁的三位小掌櫃任由他拿捏。
江衍不關心知曉裏頭的彎彎繞繞,沉著黝黑的眸掃視了麵前的幾人,冷著聲問了句,“這個時辰還留宿在這兒的郎君有幾位?”
那劉小掌櫃不由得想起來今日下午就坐在雅間裏吃茶看戲直到方才還在喝酒的那兩位郎君,也不知到底哪一個才是這位娘子要尋的人,他使了個眼色,詢問小廝那桌人可還在雅間。
小廝哪裏見識過這般陣狀,頭都不敢抬,嚇出一身冷汗道:“二樓雅間的兩位郎君方才跟著今日掛牌的夕梧姑娘去了如夢樓。”
江衍攥緊手心,很是沉得住氣,隻有他聽得到自己的聲音在微微發顫,“在哪?帶我去。”
劉小掌櫃見這副情況不妙,感覺派了個小廝給如夢樓的柳媽媽打了聲招呼,自己帶著人行至隔壁的如夢樓後便一步也不肯往裏走了。
而柳媽媽得了風聲,心知外頭那小娘子是個不好相與的,偏生有可能與醉仙閣背後的東家有什麼幹係,也不敢怠慢,親自在門口來迎。
見著眼前豔若桃李,皎若舒光的明媚娘子,柳媽媽心底暗啐,真是造孽啊,家有這般嬌俏妻,竟還想著外頭的野花野草。
但她麵上還是一副諂媚姿態,“小娘子可是要尋人?不如從偏門進。”
時下雖對女子不似前朝那般嚴苛,禮義廉恥束縛死人,可有沒有哪家女郎光明正大的進入秦樓楚館的,江衍頷首,跟著她從旁邊的偏門進去了。
一路上那柳媽媽不知是想到了什麼,語氣裏竟是唏噓不已,“娘子家的夫君恁地不識好歹,你這般可人的娘子嫁入他應當好生珍惜才是,怎會往我這兒跑。”
隻怕是柳媽媽也不知曉,那譚詔也不知怎地發起了酒瘋,嚷嚷著要去找如夢樓的夕梧姑娘,謝昭華身旁也沒人看住他,又怕他真出了什麼事,自己也暈乎乎的攙著他一道去了。
沈惜也是今日才決定去如夢樓,她下午尋了趟柳媽媽,柳媽媽見她模樣甚好,琴棋書畫樣樣不比那些大家閨秀差,一問才得知是家中遭難雙親不再,且她一弱女子又尋不得庇護,隻好委身於此,當即應允將人留了下來。
柳媽媽看重她的容貌氣度和通身的才學本事,想著要花大價錢培養,成為如夢樓的金字招牌,便特意交代她來去自由,不用親自會客,以後也隻需賣藝不賣身,做個同貴客們聊天談話的解語花。
沈惜欣然應允,隻是沒想到來了兩位不速之客,怕那譚詔動靜太大被人發現,壞了她和江相的大計,這才叫人把他二人扶到了她的綠漪閣,其實也隻是環境清幽些的,地勢偏遠些的一幢三層小樓而已。
待她安置好醉得不清的二人,自己在外間煮好了茶,正欲給內室的二人送去時,有人推門而入,看清了來人後,沈惜麵露驚愕,一時慌了神。
那柳媽媽方才得知他要尋的人在夕梧的院子裏,心下焦急萬分,隻得小心翼翼的觀察著他的神色,生怕眼前的潑辣娘子將她的搖錢樹掐壞了臉,打傷了人。
好在這二人的氣氛沒到劍拔弩張的地步,二人以往在大大小小的宴會上也是見過麵的。她雖擔憂長公主得知她不在嶺南興許還叫人來捉拿她,但也鬆了口氣,心知長公主不似朝堂上那些對她沈家懷有敵意之人。
沈惜邁開步子,行至她麵前,“妾恭迎……”
江衍知曉她的意思,打斷她的話,伸出手扶她起來,“不必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