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衍不再和他廢話,鬆開他後,起身環顧四周,卻聽到有人敲門立馬隱在角落,示意謝宏朗去開門,倒也不擔心他會把人引進來。
有青衣婢女提著食盒走進來,她是慶陽王妃派來協助小郎君的,王妃再三交代,若在門外沒有聽到什麼動靜,就送些“助興”的吃食。
謝宏朗接過湯,疑惑問道:“這是什麼?”
那婢女低垂著眼,紅著臉道:“奴婢也不知,王妃說了是郎君喜歡的甜湯罷了。”
謝宏朗怕她待得太久發現了江衍,神色不耐,“出去出去。”
青衣婢女頷首,卻又聽得郎君問:“你們都離得遠遠的,不準靠近我這廂房半步。”
郎君定是羞赧,青衣婢女這般心想。她應下後退了出去,又將守在門口的眾人驅得遠了些。
確認門外的那些人都走遠了後,謝宏朗這才問道:“我們現在就出去?”
江衍搖頭,兩個人一起出去目標太大,何況那些人隻是離得遠了些,但仍在這小苑。
謝宏朗還要再問,就見他半眯著眼望著自己,眼中滿是算計。他不由得一驚,後退一步道:“你……你要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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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昭華醒來時是在一處全然陌生的環境,她躺在臥榻上被厚厚的被褥壓著動彈不得,窗牖外散發著若隱若無的燭光,似乎是在一處僅有幾戶人家的小巷。
門外有些動靜,她豎直了耳朵聽到有道低沉的聲音傳來,“殿下,不能去請太醫啊。倘或叫那些醫術高超的太醫診斷出來我家郎君心悸之症是假的,這可是欺君大罪啊。”
江衍輕細的聲音隱隱約約,聽得不大真切,“本宮不管,她都已經躺了大半天了,還不見醒來。”
又有人勸道:“大夫們說了,江相隻是吸入了不少迷煙這才昏迷罷了,用不了多久就會醒來的,殿下切莫著急啊。”
再就聽不到他們說些什麼了,江衍推門而進,嚇得謝昭華趕緊閉上了眼。
聽見他細微的腳步聲走了過來,謝昭華又想自己躲什麼,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可正欲睜開眼和他說話時,江衍歎了口氣,“叫我說你什麼好?小皇帝明擺著是要算計我,你倒好非要橫插一腳連累自己,先前又說身患弱症自己挖坑,眼下連太醫都請不了。”
他的話語中隻有對自己的關心,全然沒有責怪自己莽撞行事,連累他的意思。
謝昭華一時間有些捉摸不透江衍的意思,如果她沒記錯,上輩子她可是與江衍鬥得不可開交,勢如水火呢。況且江衍對謝明琮的態度倒像是大不如前,難不成是因為這一世她重生了,二人又不小心互換,這才引起了改變嗎?
也是,這一世她奪不了相權,反倒是還要借著他的身份暗地裏拉攏朝臣,江衍也隻得做好長公主,而今兩人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這般想著謝昭華倒沒覺得有什麼不對了,原先緊閉著的眼也微微放鬆了些。隻是這細微的動作依舊沒有逃過江衍目不轉睛的眼。
他凝視著躺在榻上的人好半天,見她眼皮飛快的動了一下,險些以為是自己看花了眼。
似乎想到了什麼,江衍屏氣斂聲,道了句,“時候不早了,我明日再來看你。”說完這句話後他一眼不眨的望著榻上那人,隻見她依然裝作沒聽到,沒多久又像是在確認什麼,長長的鴉睫輕顫,眼睫撲閃得厲害,終於睜開了眼。
恰好撞上他那雙審視中帶著探究的幽沉深眸。
謝昭華心虛似的閉上眼裝死,自欺欺人的心想,她方才醒來隻是江衍的錯覺罷了。
江衍:“……”
她以為躲得過去?
江衍薄唇微抿,深思半晌,“你再不起來,可是要我親自來抱?”
話音剛落,江衍微微一怔,方才那話是她說得出來的?怎麼像是不經過腦子似的。
謝昭華倏地睜開眼,整個人都驚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難道是她聽錯了?
她還沒來得及問,就聽到江衍掩唇咳嗽一聲,“我是說,我是說要不要我來請……”
“不用不用,我這就起身。”怕他語出驚人,謝昭華猛地坐起身來,打斷了他的話。
謝昭華飛快的蹙了下眉,“嘶!”
她在心中默默道了句,呔!怎麼就床底下拜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