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睡前,她吩咐秋露拿了一根綢帶來,“今日我且先睡,委屈你守我一夜。不管我說了什麼做了什麼,你都不要聲張,細細記在心間,明日待我問時再說,”

秋露看她神情嚴肅,以為是有什麼大事,一字一句記在心間,便是瞧著良娣將兩人手腕以綢帶係在一塊,都沒敢問為什麼。

帶著九分已經肯定的猜測,陸霜雲蓋被合眼,隻不過不放心,多補了一句,“若是待會兒我問了什麼,你都說不知道就好。”

秋露:“是。”

心情複雜,一時難以入睡,腦海中一時是上一世的事情,一時是這一世的籌劃,某一刻,隻覺有衝天的倦意席卷,她心說怪了,想要睜開眼同秋露說話。

可惜徒勞無功,隻眼皮翻動一下,陷入一片昏暗。

子時一刻

秋露迷迷糊糊地被推醒,剛睜開眼,就見良娣正對著微弱的燭光解綢帶的小結子,看她醒了,好笑地搖搖頭,“秋露,我如今已經是大人了,夜間再不會發夢亂走,做什麼還打結栓人。”

也不知為何,秋露覺得這樣的良娣才更像她自小伺候的女郎。

白日的那個

夜間有地涼上身,秋露看著眼前還在念叨什麼的人,隻覺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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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

走在前往宜春宮請安的甬道上,陸霜雲聽秋露講了昨日自己的一番舉動,終於可以肯定。

一身二魂的事情,真的發生在自己身上。

那新婚前兩日自己時常陷入昏睡,怕是兩種魂魄互相抵撞的結果。

聽到秋露說‘您聽聞太子好幾日不曾前來,暗自落淚’,她頓時皺起眉頭。

聽著描述,夜間偶爾會醒來的那個,倒是有點像上一輩子的自己。

因為這點事情,請安時候,自然失魂落魄,落在有心人眼中,隻當她是因為失了太子寵愛,暗自傷神。

上首的王昭芸大氣地示意眾人坐下,視線落在陸霜雲頭飾上,見隻有一根嵌綠貓眼石的簪子,心下暗笑。

有些人就是要捶打一番才知道厲害,看她還敢不敢張狂。

‘張狂良娣’聽著眾人從各種角度和層麵誇著太子妃,心裏不耐,麵上也是冷淡。

她也不落人口舌,有人說頭花好看,她就補一句配衣裳正好,顯氣色。有人說花鈿精致,她就說賽比牡丹。

眉心是梅花花鈿的太子妃,笑容一僵,“”

尉氏將屋中眾人的神情收入眼底,樂嗬嗬地道:“想來雲良娣母家清貴,不比我們這些武將出身,大約瞧什麼都比我們有眼光。”

這話明著諷刺陸家家學是徒有其表。

左右幾人借著錦帕、喝茶偷偷笑。

陸霜雲:“知道你是武家出身,用不著逢人就炫耀你那點墨。”

尉春燕被呲了一臉諷刺,麵色頓時難看。

太子妃王昭芸打圓場,實則維護自己人,“春燕年紀小,雲良娣,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這就就不饒人了?

陸霜雲心間一嗤,今日宜春宮的大門一出,她敢打賭,不出一刻鍾,整個東宮都知道她陸霜雲是個記仇的小肚婦人。

她偏生不叫她們如意,“太子妃娘娘說得是。尉良娣年歲淺,不知道禮數,想來娘娘您比我們懂規矩。如今太子大婚已經過去了七日,一連四五天都隻陪著您,您怎麼也不勸勸?”

“自來內宅是要各處均衡,不可偏寵的。您是正妻,合該好好規勸太子,也好叫我等妹妹均承君澤。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室內各人頓時眼神清明,精神奕奕地盯著太子妃娘娘。就連方才還爭鋒相對的尉春燕都覺得陸霜雲瞧著好看了不少。

隻陪太子看了幾日書本的太子妃:“”

另一邊

人在崇文館,對宜春宮發生的一切了如指掌的太子,發問:“這幾日送去棲琅閣的安神湯,雲良娣真的有喝嗎?”

內侍點頭,“回太子話,棲琅閣宮女回話,一眼不落地盯著良娣喝下了。”

太子:“”

真的嗎?孤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