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隻有她們主仆二人,秋露倒了一杯甜茶過去,伸手將書本取下,“良娣,奴方才問過了那宮人。青樾郎君今次高中,摘得了探花的頭銜。”

陸霜雲淺淺一笑,“莊家哥哥一向讀書厲害,是意料中的事情。”

看秋露愁兮兮的看著自己,她倒是先笑出聲,“怎麼瞧著你比我還在意?”

秋露揉揉發紅的眼睛,半靠在腳踏上念叨,“秋露是心疼您呢。女郎,若不是夫人”

她卡了一下,“青樾郎君同女郎有青梅竹馬的情分,要是再早上一個月,你們兩的婚事也就定了。也用不著入這鬼地方,成日裏磕頭請罪的。沒得勞什子心累。”

這話,陸霜雲沒有接應,心裏卻是認同的。

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這東宮,都是她不願意進來的。

秋露是仆,有些話不敢說地直白。

若不是母親非要莊青樾考上功名才答允親事,反倒陰差陽錯將自己的後半生算計在這個金籠子裏,她原是要嫁進莊家,做一主母夫人的。

腦海中閃過那道白衣襴衫的身影,心中感慨:終究是天意弄人呀!

被她回憶的莊青樾此時也正被太子提起——

東宮

浮碧亭

池壁上雕著的石蟠首引活水而來,淅淅瀝瀝地聲響遮擋住內裏人的說話聲,遊魚不時探頭銜一口魚食,芙蓉出水,野映成趣。

賞景的太子回頭道:“這莊家是什麼出身?”

馬騏道:“不是世家大族,隻江淮錢塘一帶的鄉紳罷了,家中舊時曾出過一位禮部郎,再後來隻捐過幾個小官。說來,百年間,這位莊青樾還是第一個有出息的子弟呢。”

謝玄讚賞地點頭,“他的策論我看過,寫得很好,出發點別具一格,隱隱有能臣風範。”

受困東宮並不意味就什麼都不管。

他人不能親往,卻有幕僚走動,幫著招賢納士。

今次春闈,頭名狀元已然是投了閹黨,這二名正是世族和太子黨拉攏的炙手人物。

隻是

馬騏看太子一臉要收用此人的意思,為難地撓撓頭,“太子,這莊青樾怕是不好招至麾下呀。”

謝玄扭頭看他,“為何?難不成已經被哪一家搶做乘龍快婿了?”

自來民間有張榜之時,榜下捉婿的事情。是哪個長了肥膽子敢搶他謝玄看上的人?

馬騏麵色尷尬,“您是不知,這位莊探花有一位自小的青梅。本這二人已經昭明心意,奈何那女方的夫人非要莊青樾得了功名才肯應下親事。如今這功名有了,可惜那位青梅卻已經抬作他人婦。”

他用的是‘抬’做人婦,而不是嫁做人婦。

看來這位青梅是做了旁人妾室的。

真是好一個仗勢欺人、狗眼看人低的女家。

謝玄替這位探花不甘,“女方是何方人士?又是做了誰人的妾室?”

馬騏抬首一指西邊,正是宜秋宮的方向,“女方姓陸,喚霜雲,如今是太子您的愛妾,雲良娣。”

倚在欄杆上的太子一個踉蹌,險些驚掉下巴。

孤就知道,那夢中的女狐狸說得沒錯,叫他貪圖美色!

如今好了,人(指的是探花郎)也撈不上了,美色也沒到手。

真是好生冤枉呀!

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

雲良娣真的不是孤的愛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