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我看到他送我的藍色裙子,還有我的油畫塗鴉、每天給我訂的閱讀計劃,所有一切和他有關的,統統剪碎了扔掉。
一日,小凝子對我說:“既然你已經光榮地單身,照顧老於的任務就光榮地落在你身上了,我要回去了。”
我張大嘴巴重複:“回去?回去?”
小凝子點點頭,說:“是的,回去和趙曉東繼續過日子。”
“不是吧,他都那樣了,你還願意繼續當替身啊?”
小凝子無奈地說:“不然呢?單身一個人帶著女兒?我不像你們,可以自己養活自己,我已經學會依賴男人了。”
趙曉東來接小凝子了,又是道歉,又是賠禮,一如既往地體貼與嗬護。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我在想,也許妥協一點兒生活就會更幸福吧!
老於站在我身後,說:“其實我挺羨慕小凝子的,偷來的幸福也是幸福,替代的幸福也是幸福,唯獨我偷不來,代替不來,是自己的都保不住!”
我抱著老於,安慰她,也是安慰自己:“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幸福,你有小寶貝還不知足嗎?”
於維維苦笑著,對我說:“法院的傳票,明天開庭。”
“如果舍不得就算了。”
她搖搖頭,表情凝重地說:“有什麼舍得舍不得的,從來就不屬於我,我也不必攥著。”
我看到老於流下了眼淚,我們站在風口,風把淚吹得零散。她站在那裏,肚子微微隆起,是那麼無助,那麼悲傷。
忽然,我也傷心起來,想到Daniel已很久沒聯係了,或許我們以後再也不見了,眼淚也不爭氣地流下來。在這個和風細雨的日子裏,我們兩個人抱頭痛哭,毫無節製。
兩個月之後,我仍然沒有接到Daniel的隻言片語,開始慌起來,不顧一直堅持的麵子,給他寫郵件,給他打電話發短信,上QQ留言,可是從來沒有聯係到他,仿佛被完全拋棄了一樣,我又回到了朱葉生消失的那段時間,再次被拋棄,完全地孤獨和無助,全部的絕望和悲傷湧上心頭。我咬著自己的手臂,很疼很疼,牙印很深,我強迫自己不去聯係他,不去想他。可是半個月不到,我就無法忍受,再次撥了他的電話,竟然意外地接通了。電話裏,我質問他是不是要分手,難道就因為過去的前女友我們就一拍兩散嗎?他一言不發,也不掛電話,就是不說話,一句也沒有。
沉默的這段時間裏,我又想起Daniel父母問我的話:“你能拋棄父母和故鄉,為他遠走高飛嗎?你忍心讓他離開目前的工作,融入到他完全陌生和無用武之地的中國嗎?”
我放不下豆漿油條,放不下江南的小橋流水,放不下父母,我無法背井離鄉,他也一樣。無論在哪裏,我們總有一個人會孤獨。推己及人,Daniel一定也離不開他的故鄉,他的父母。當親情遇到愛情,我們該怎麼選擇?我是個三十多歲的女人了,必須擔負起贍養父母的責任,必須撐起家庭,而他也一樣。現實讓我膽怯了。
分手似乎已成定局,隻是我偏偏想弄清楚,我們是因為不愛而分手,還是因為距離和責任。
他不回答,也不掛電話,我憤恨地問:“Me or her, you pick one。”我以為愛情能戰勝一切,畢竟過去的早已過去,他許的諾言我還清楚記得。豈料最後他沒有選擇我,當然也沒有選擇後者,可我仍然覺得自己一敗塗地,徹底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