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二臭這人也是,與村裏婦女,無論大小,沒個正經。那天季工作組來村,砸了他的牌子之後;他罵過一陣,不說生氣,仍是笑語連天。天將黑時,人都回家喝湯,二臭正說收拾攤子,隻見栓娃媽提著煤油瓶子,搖搖擺擺,走了過來。二臭知曉啥意,厚著臉皮笑著說:“嫂子,還生我的氣不?”栓娃媽說:“要說不生氣,你去給我打一瓶煤油,便不生你的氣了。”二臭忙應道:“能成,你把瓶子給我,等會兒便送過去。”說著,乘接瓶子之機,隔棉襖朝栓娃媽胸口摸了一把。栓娃媽一笑,罵他:“挨刀的,有人瞅著呢。”二臭說:“咱倆好的相況,誰不曉得?”說完又往前趁。栓娃媽說:“收起你的爪爪子,快點來,遲了我就黑摸了。”二臭答應,忙收起瓶子,挑著擔子回到家,從鍋裏摸出幾個玉米窩窩,胡亂一吃,提著油瓶出了家門。
他走到劉四貴的小賣鋪前站住,摸著懷裏的二毛角票,心裏不舍,正猶豫,突然心生一計,不說打油,又朝前走。到澇池,灌了一瓶騷臭的池水。輕輕地哼著曲子,朝栓娃家奔去。一進窯門,果然是一片漆黑,門檻絆得他差點跌倒。他感慨地說:“看來我不來日子大(長)了,門檻都絆我哩!”栓娃媽迎上來,問他道:“煤油灌下了?”二臭說:“滿滿當當灌了一整瓶子。”說著,關門閉戶。擦著洋火,照住炕台上的燈燈,添了煤油。點著燈,忽忽閃了幾下,滅了。栓娃媽驚奇地說:“咋日鬼的,你吹燈了?”二臭說:“我沒吹。”栓娃媽說:“那它咋就滅了?”二臭黑摸著上炕,嘴上歎道:“誰曉得。”栓娃媽又擦洋火,撥了撥燈芯,點著,忽忽冒了兩下,又滅了。栓娃媽說:“怪事!”
二臭躺在炕上捂著嘴笑。栓娃媽說:“這劉死鬼,比他大還瞎,不定他給煤油裏摻了多少水!”二臭忙說:“我說也是,灌煤油時他桶裏隻剩下一個底子。我還詢問他,甭是水吧。他還說,咋能是水?看來我把今兒個掙的兩毛錢白扔了。”栓娃媽氣憤憤地說:“媽日的咋這心黑,掙錢也不看下家,坑人哩嘛!”二臭歎口氣說:“說也是。快算了,甭和他計較了。我好不容易來了,你也不說上炕伺候。”栓娃媽說:“你提著油瓶尋他去,問是咋回事。”二臭道:“吃個啞巴虧算了。再日晃(消磨)天就明了。”栓娃媽說:“剛黑下就能明?看你說的。”二臭說:“快些,這些日子把你想紮了。”栓娃媽問:“哪想?”二臭自個兒一摸,說:“這裏想。”栓娃媽抻手探進二臭褲襠,驚訝道:“太辛苦你了,想得頭發脫完了,成光葫蘆了!”二臭幹笑,栓娃媽抽手說:“今黑不將燈弄著,我便不來。”二臭說:“實話說燈著不了。”栓娃媽多心了,遂問他:“你咋曉得?”二臭說:“劉四貴就剩一個底子,我一看就曉得。”栓娃媽說:“你曉得你還灌?不是把錢朝陰溝裏扔哩!”二臭道:“就算上了一當,白剃了個葫蘆瓢兒。”栓娃媽說:“你不換,我換去。”說罷提起瓶子欲要出門。二臭緊喊道:“你快回來,甭為一瓶油,讓村裏人都曉得我又在你這裏不正經哩。”栓娃媽開了窯門,聽他這一說又立住。一生氣,將油瓶擲到院當間,回頭關門,黑摸著上炕。二臭這邊早已接住,親啃著說:“和你黑摸著弄,比燈明火亮著更有勁道。”兩人脫衣解帶,自是十分老練。說來這栓娃媽四十有八,比二臭大十歲光景。老女少男,熟客熟主,顛鸞倒鳳,盡情玩耍,竟是多麼張狂,在此不必細說。
回頭卻說龐二臭這種不正不經之人,竟在光天化日之下,死皮賴臉地引逗黑女一個不諳世事的二八女子,豈能為世人所容?卻說此時,黑女在前麵跑,二臭在其後趕。一男一女,風風火火,又走了十裏,到了東溝坎上。二臭後麵連聲哀求:“黑女,叔求你了,停下歇歇。”
黑女看他黑水大汗,這才停下腳步。坐在路旁的坎上等他。他趕了上來,放下擔子,抽出毛巾擦汗,嘴上又說:“今兒個遇上你這瘋女子,把叔規潔(整治)紮了。”黑女笑了,說他:“我看你還敢惹我不?”二臭緩了口氣,笑嘻嘻地說:“論年紀你也能用了,沒事閑了,叫叔給你調教一下,也懂點人的道理。”黑女正色說:“你屁嘴幹淨點,再胡說我走了。”二臭忙說:“甭甭,叔和你鬧著耍哩!”黑女惱怒說:“你這是耍?”二臭說:“叔看你性格開朗,相貌又好,止不住就胡說開了。”黑女不吭聲了,向溝底下看去。兩人不再說啥,歇了一陣,下了溝,村頭分手,各幹其事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