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照流半晌沒聽見動靜,疑惑地偏頭瞅來一眼:“發什麼呆?”
連這個背對著望來的眼神也剛好重合。
“……”
謝酩閉了閉眼,冷靜地伸手按住那顆好奇的腦袋,往前麵一扭,取出藥仔細包紮那道傷口。
他一直以為,半月多前,隻是一場為了在他心中種下心魔而生的荒誕□□幻夢。
……倘若不是呢?
就像一百年前,闖入惑妖幻境將他拉出來的,也不是一道虛影。
謝酩的動作輕到有點磨蹭。
楚照流忍痛慣了,對這點傷隻感覺不痛不癢,隻是失血過多,腦子有點暈乎乎的。
等謝酩包紮好了,他重新扯上衣服,目光一轉,發覺由於靠得太近,他的左臂和袖子蹭了謝酩一身血。
天要亡我!
他心驚膽戰地一抬頭,才發現謝酩看著他的眼神有點說不出的沉鬱複雜。
“謝兄?”楚照流生怕他提劍就砍,不動聲色地後退一步,“你還好嗎?”
“……”謝酩盯著他,篤定道,“你都忘了。”
楚照流茫然回望。
謝酩闔了闔眼,揉揉眉心,再睜眼時,又是一副克製內斂的平淡漠然麵孔,冷冷道:“楚照流,我有時候當真羨慕你能這麼沒心沒肺。”
怎麼還上升到這個程度了?
楚照流瞠目結舌:“一件衣服而已,你至於嗎,我回去幫你洗了便是。”
謝酩眼尾微微勾著,睨他一眼:“好。”
楚照流:“……“
你還答應了!
楚照流沒能探究出謝酩究竟是哪兒出了毛病,倆人穿越一片廢墟,來到了空蕩蕩的大殿中。
念珠上的佛息已經很微弱了。
正事在前,楚照流心裏推演了一遍,環顧一周:“應當就是在這附近了。”
但是在哪兒?
他戒指裏是有些寶貝能暫時護兩人周全,但這麼深濃的怨氣,不是曇鳶那樣天生佛骨的人,不到一刻就得脫層皮。
正琢磨著,謝酩注意到一處牆根下的怪異符號,蹲下身,指尖輕輕敲了敲殘破的地磚。
“咚、咚”輕微兩聲。
以兩人的耳力,瞬間就明了了。
下麵是空的。
楚照流也蹲了過來:“在這下麵啊,看這地板也不是一般材質,是不是得找找機關?”
明明身處險境,兩人還暫時沒了靈力傍身,他卻還是興致勃勃的,仿佛世間萬事萬物、何種煩惱,都不會沾身。
謝酩撩起眼皮看他一眼:“不必。”
“那如何下去?”楚照流抬眼,眼底明澈如星,透著幾分好奇。
迎著這道目光,謝酩慢慢抽出了鳴泓。
楚照流隱約猜到他要做什麼,略感不安:“等等,鳴泓可是聞名天下的神劍,你不會想拿它來刨地吧?”
雖然因為身體原因,很少使劍了,但楚照流其實是個相當惜劍之人。
尤其是像鳴泓這種有靈性的劍。
謝酩對上他拒絕的眼神,靜了靜,開口:“鳴泓,你願意嗎。”
鳴泓:“……”
謝酩點頭:“它願意。”
說完,他握著劍,朝下狠狠一刺!
嚓地一聲,整塊地磚開裂迸飛而出!
楚照流沒料到他說幹就幹,還沒來得及反應,身體便跟著一起跌了下去。
謝酩倒是早有所料,收劍抬手,瞬息之間,動作熟練地一把托抱住了楚照流,輕盈落地。
失血導致的眩暈又漫了上來,楚照流扶著額頭,臉色蒼白,氣若遊絲道:“劍尊大人,我賭你這輩子都娶不到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