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在北京,我拜訪了一家做得很有自己風格的獨立咖啡館。老板過去從事廣告創意行業,為了自己開店特意辭職出去學習了兩年,連做一杯咖啡的手藝都練習得精湛,他說,同樣的材料不同的人用不同的手法做出來是不一樣的。養一家獨立咖啡館,宛如養女兒,要富養,頭兩年不賺錢都不能急。他堅持自己的原則,比如周末一個下午沒有一個客人光臨,這個時候來了一群人他們要求在這裏消費打牌,“當時那個誘惑非常大,如果拒絕了他們可能一天都沒有營業額。他們進來了,我回到操作台就後悔了,走過去對他們說’對不起大家,我還是做不到‘。”
我也越發清醒,明白這件事當然不像看上去隻要每天坐在自己店裏上上網這麼簡單,背後一定要付出很多。“這件事一定要在三十歲之前去做,哪怕失敗也算賺了個經曆。”我跟安十六達成一致的共鳴,我們要盡力去做,給自己多一些機會,至少試過了就不再惦記了,不會後悔。就在躊躇滿誌的時候,我接到老朋友Tony 的電話,他有意回上海發展,我們對彼此有一定的了解,從事餐飲行業的他願意跟我們合作,簡直如虎添翼。沒過幾天,Tony 特意從沈陽飛回上海,我們三個一起吃了午飯,大家對店的感覺很接近,聊得比較投緣。Tony 說:“做一家店,最重要的是我們自己要玩得開心。”當時手邊沒有酒,隻能用茶為這句話幹杯。
開店的第一大成本是房租,我們開始了找店鋪之旅。理想的店鋪是地段好,空間布局好,光線充足,最好帶個小院子,房租還不貴。這樣的好場地仿佛永遠都是人家的,猶如鏡花水月,摸不著。每次看到商鋪出租的招牌我都要兩眼放金光了,記下電話打給房東詢問價格,高昂的租金常常像一道閃電劈在腦門上。於是我對其他老板如何拿到現在的店鋪都異常感興趣,每次聽下來都是一個充滿緣分和傳奇的故事,每個經曆都是神賜的不期而遇,要麼業主不是那麼了解行情,要麼當時這個地段還沒被炒熱,通過他的眼力和品位,改造出現如今一個別有洞天的空間。聽了這樣的勵誌故事,我跟安十六很受鼓舞,以為隻要我們不怕艱苦,不放過一個舊民居、一個幽閉的場所,加上我們聰明才智的改造一定讓不起眼的場所蓬蓽生輝起來。
降低了對場地的要求後,我們去看不臨街的商鋪,在熱鬧街道一座老洋房的後院,盡管這麼偏僻,要走過幾個彎道,房東還是給了一個讓人瞠目結舌的價格。你肯死,人家還不肯埋,房東問我們開店的目的和定位,心中也要衡量是否與這片客人的需求一致。聽到我們要做一個不以營利為目的的文藝場所,房東眉頭稍微顫了一下。說好給的回複之後也沒有消息了。看場地的經曆讓我知道,凡是朋友介紹說“這個商鋪閑著也是閑著,隨便出個價就行”的情況,往往是業主心理價位高得不得了,嘴上不說罷了,說出來就一定不是看著給點這麼簡單。
看場地非常折磨人,失敗的幾率很高。在這個過程中,我們思維也發生改變,特別是我,要想一家店能夠經營下去,必須要想怎麼賺錢,收起那些“隻要店保持優雅的姿態活下去就行”的文藝小理想。用文藝賺錢是對文藝的褻瀆,所以我們要賺錢,再養文藝,這樣聽上去道德了許多。
在頭緒比較亂的時候,亮總發現了產業園區裏的商鋪,那裏正在建設中,隻開了一家Subway。他從多個角度拍攝了這個場地,包括空中俯拍,發到我手機上問我是否感興趣……Tony 又飛回來了,比約定的看場地時間早了好幾個小時,他觀察中午Subway 的生意,那生意好到爆,人流一群一群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出來,他很興奮,仿佛看到的都是人民幣。這個位置好極了。作為三個人裏唯一一個有開店經驗的人,他的話舉足輕重。
對於業主來說,他們有自己的想法,比起我們這樣的散戶,他更希望租給品牌連鎖店。我們要做的就是打動他,並以合適的價格拿下商鋪。Tony 第三次飛回來,拿著做好的PPT 以及過去他的成功案例,十分鍾,就打動了業主。
場地拿下來是個大快人心的好消息。開店做生意,最大的殺手是租金,我們要開始精打細算,每個月的成本=房租+人工工資+稅收+水電費+進貨的成本,還有許多意想不到的花錢地方,比如物業每次倒垃圾的費用為六十元一桶……設計我們的店和規劃產品,是我們最享受的事情,可以好好發揮我們的想象力和個人喜好,每次想到店裏可以賣那些好吃的東西,我都會非常的興奮。安十六在家買了一個烤箱,在家練習做蛋糕、蔓越莓黃油餅幹……我還在國金的City Super 學會了做意大利麵、西班牙冷湯……都說開店麻煩,每個人都蹙眉,其實還是有很多樂趣在裏麵的,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