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袁紹的麵子最重要(2 / 2)

袁老二的麵頰立時脹成了醬紫色,囁嚅著不能作答。

崔琰本係儒林出身,一向持身儉素,對別人鑽營聚斂之穢行最是反感。他聽了司馬懿這話,也懂得了他的言外之意,心底對袁氏兄弟的鄙視之情油然而生——但礙於他們是袁大將軍的親戚,崔琰也不可能當著司馬朗兄弟的麵表露出什麼,隻得幹咳一聲,環顧左右而不多言。

司馬懿又從那摞案卷當中抽出兩份紙箋來,拈在手上對崔琰微微笑言:“不過,依懿之見,這兩件東西倒能告訴我等,袁家兩位老爺是如何效仿陶朱公生財有道、斂財有術的了!崔大人——它們可是兩位袁老爺親筆書寫、簽字畫押了的喲,絕不會是有人瞎編亂造出來栽贓的。”

說著,他雙手一伸,將那兩張紙箋托送到了崔琰的麵前。

崔琰本來懷有恃勢自傲之念,但一想到司馬懿也是儒門清流出身,不似梁廣那樣的行伍莽夫,不可輕易怠慢,便隻得接過那兩張紙箋瞧了起來。看著看著,他臉上不禁一陣青又一陣紅,煞是難看。閱罷之後,他將這兩張紙箋放在席側,卻不還給司馬懿,許久方才長歎一聲:“罷了!罷了!那麼,你們準備讓袁氏兄弟攜帶多少財物離開河內郡?你們自己說罷!”

坐在他左側席位的副使袁通與袁雄兄弟本是同宗親戚,這時見崔琰一下便軟了語氣,心底甚是疑惑,己方豈能就此示弱?他拉長了臉,急忙開口發難道:“依袁某之見,如今袁雄、袁渾的所有財產都應該帶走,連他們的那四千多頃田產也都應該一齊帶走!”

“那四千多頃田產你們如何帶走?”司馬懿輕笑一聲,“您總不能把它們當做草席一卷就扛在肩上走了吧?”

袁通臉上一紅,話風還是那麼硬挺著:“這田產可以由你們郡府折價補償給他倆,或者變賣給郡中其他富賈大戶……”

司馬懿一聽,臉色一肅,立刻向崔琰拱手而道:“古語有雲:‘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崔琰大人,這位袁大人既然這麼說,請您即刻返回鄴城,請袁大將軍向許都朝廷呈奏——奏請陛下從國庫中撥出銀兩補償給袁氏兄弟!我等附議其後便可。”

崔琰被他這麼一嗆,自是無話可答,左手一擺,止住了袁通的爭辯,仍是沉沉說道:“司馬君不必多言。本座還是那個問題:你們準備讓袁氏兄弟攜帶多少財物離開河內?你們自己說了罷!”

司馬懿這時卻不答話了,微微側身瞥了一眼坐在自己右手邊的兄長司馬朗。司馬朗會意,緩緩而道:“袁雄、袁渾兄弟二人,我們今天便可開監釋放,由崔大人帶回冀州,請袁大將軍嚴加管束;他倆府中的金銀珠寶、衣物器皿等可以自行攜走,但是他倆在河內郡的一切房屋、田莊、土地、糧囤等則由郡府全部沒收充公,用以安置那些流民佃戶。”

“很好。”崔琰聽了,似乎連想都沒多想,便一口應承了下來,同時他用手一指司馬朗身側席板上放著的那厚厚一摞卷宗,以幾乎不容反對的強硬語氣說道,“不過,你們的這些卷宗,本座卻要全部帶走——這些東西,你們這裏一份也不能留。”

司馬朗淡然一笑道:“這是自然。這些東西,你們盡管全部帶走!我們這裏也確實是一份都不願留。”

退堂之後,袁通不禁一把扯住崔琰的袖角,有些憤憤不平地說道:“崔大人,您怎麼能這麼輕輕鬆鬆地便放過了他們呐?真是太便宜這些家夥了!”

崔琰也不多言,將那兩張紙箋往袁通手裏一塞,冷冷道:“袁君,你和他們再爭下去,是想把袁大將軍放在炭火上炙烤嗎?瞧一瞧罷,這一張是袁氏兄弟與杜傳叔侄寫的分贓契書,他們幾個人都是簽了字、摁了指印的;這一張是袁氏兄弟給杜傳寫的承諾書,保證袁大將軍將來奪下河內郡後一定賜予他太守之職與田產五千畝……”

“這……這……這是他們偽造的!”袁通一邊翻看著,一邊直搖頭,“您不該被他們蒙蔽啊……”

“偽造的?”崔琰又好氣又好笑,用手指了指那張承諾書下麵鮮紅的印花,“不錯,這上麵是沒有袁大將軍的手跡。可是這塊‘冀州牧之印’的印記,是別人偽造得來的嗎?罷了,還為這兩個拿不上台麵的東西爭什麼浮財穢物喲,顧全咱們袁大將軍的顏麵才是最要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