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15章 去留(2 / 2)

他心裏冷嗬一聲:“說罷,什麼事?”

艾葉好像鼓起了很大的勇氣:“侯春哥今天回來了,跟夫人說他要請辭。”

艾葉不提起,時昭都快忘了自己房裏原來伺候的,自從父親出事後就一直請假的那個小廝侯春。

侯春是雇傭的仆人,不是賣身仆。不想幹了,自然是可以請辭。如今時家敗落,他想另謀高就也是正常,這不是什麼大事。

時昭點點頭:“我知道了。你跟管家說,把工錢結給他便是。”

“是。”艾葉歡快地跑去傳話。

時昭自己退了外衫掛在屏風上,靠在床頭打盹。這些天來,他實在太累了。

隻是他沒睡著,院子裏的爭吵聲傳入耳朵。一個尖細的聲音一聲高過一聲。時昭聽得蹙眉,起身出去查看。

見到時昭的到來,管家和艾葉都彎腰向他請安。

“少爺。”

隻有辭工的侯春不知如何是好地站在那裏,原本正吵得臉紅脖子粗的他,在見到昔日主子時也不自覺地放低了姿態。

“怎麼回事?”時昭問。

管家解釋道:“侯春來找我結工錢,我照時間把工錢結給他了,但是他說還要遣散費。那個小艾葉說,少爺沒有這樣的吩咐。”

時昭不由得看了艾葉一眼。

艾葉的臉也紅撲撲的,看似剛才也據理力辯論過。

聽到管家的說辭,原本激動的侯春不自覺地聲音小了下來:“時公子,以前老爺說過,在時家做事,除了每月按時領的月錢,以後走的時候,另給一筆遣散費。遣散費按年計算,每多做一年,就多給一年的錢。”

“我在時家做了五年,按理應該給五年的遣散費。時家也是家大業大,說話不能不算數啊。”

時昭望著侯春懷裏抱著的包袱。裏麵的衣服雖隻露出些邊角,但熟知的人一眼便能看出是趙家仆人衣飾。

上家還沒辭呢,下家都找好了。這迫不及待的樣子,也不知是籌謀了多久。

時昭似笑非笑地對侯春道:“你也知道那是老爺當初的規矩,現在是少爺我當家,沒這規矩了。再說,老爺說的那也是遣散費,你這是自己請辭。”

說罷時昭對管家道:“工期算到他請假那天,按天數結工錢給我們知州府的趙家新仆,送他出去。”

原本管家還是把工錢結到侯春請辭的今天,沒想到少爺又把時間往前挪了。侯春氣急,正想再議,對上時昭生冷的眼神,到底沒有和昔日主家爭論的勇氣,隻得訕訕閉嘴。

心裏安慰自己,以後在知州府的發展空間更大,得的更多;時家如此不守承諾,難怪敗落。

時昭見侯春無異議,遂回房。

艾葉見了,趕忙跟上。

“少爺……”

回房後,艾葉很害怕時昭嫌他“假傳聖旨”,站在時昭身後唯唯喚道。

時昭坐在床沿,看了看眼前低眉順眼的小家夥,歎了口氣道:“過來給少爺捏捏腿,少爺這幾天太累了。”

說罷仰麵躺了下去。

“好。”聽到時昭讓他做事,歡喜地笑了。趕忙搬來一張凳子,坐在床前給時昭捏腿。

時昭躺在床上,思索著自己如今的處境。

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這其中似乎摻雜著趙家的影子。別的不敢確定,他今日找人合作被拒,有人跟他說是知州衙門的人打了招呼。

他思來想去,除了前些天在春滿園落了趙朦麵子,他並未得罪任何人;能搬得動知州府麵子的,除了趙朦也不會有旁人。

也許因為如此,方才他才對另攀趙家的侯春分外嫌惡。

他現在沒有任何倚靠,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有的事情也不得不妥協。如果他非要在青州府討生活,也不是完全沒有門路,但肯定會活得很辛苦,而且對方極有可能繼續在暗地裏針對他,這肯定不是父親願意看到的,他也不能讓母親跟著自己冒這個風險。

經過一番深入的思考,時昭終於下定決心,遵從父親的遺願,回到自己的水城老家,傳承父親的手藝,踏踏實實,重頭再來。

但他可趁著父親七祭這段時間,上府城伸冤;自己暫且擔下這不孝的罪名,讓母親承擔七祭之責,待伸冤之後再帶母親返回水城老家。

時家仆從暫且不散,有著護院的保護,即便自己不在,想必母親也安全無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