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沒有食不能言的禁令,偶爾提一句哪道菜式怎麼樣,陸霜雲瞧他下筷子多是在偏甜的幾道上,暗暗記在心間。
這不是二人第一次湊在一起吃飯。
他不是皇室嚴苛規矩教養大的,自小有一口吃的便很知足,如今錦衣玉食,更不會挑三揀四,卻也有自己的小偏愛隻是習慣了不說出口,愛吃的能吃,不愛吃的也不會譴責。
如今情意水到渠成,她總想待他更好些,至少有她在的地方,不必如外邊一樣端著太子的威儀。
一刻鍾後,二人換到小榻上下棋消食,秋露秉著一把曲水油棕的芭蕉傘,小風帶著陣陣清香。
臨近歇晌,林姑姑將折起來的六曲飛霞流雲紫檀木鑲嵌瑪瑙玉石的半架屏風撐開,正好隔出清涼安靜的小間。
謝玄哪裏還想著思索什麼文章,黏在她身邊癡纏,一直到大手探進襦衣間摸到前胸,陸霜雲終於帶了點惱意,美目嗔他,“叫別人聽見!”
情趣變成吵架可就不妙了!
謝玄討饒幾句,等她整好衣衫,一雙眼睛還黏在她細膩的臉頰上,最後強逼著自己移開視線。
陸霜雲察覺出幾分異樣,自那一晚之後,他恢複之前的習慣,未再有臨幸的事情,二人都知道若是纏綿太多,難免會惹別人多眼查問。
正因為心中有她,才懂得克製。
今日怎麼這樣急色?
她問出口。
屋中安靜一會,謝玄在她身側的枕上歇下,悶悶開口:“皇上下旨為我納妃了。”
納妃?
東宮不是已經有一位太子妃了嗎?
她反應一下才頓悟,“是新的側妃娘娘嘛?”
他不說話就是默認。
記得上一世中東宮側妃是在自己入宮兩年後才有的呀。
不過這一世變化太多,一切隨之變化也是情理之中。
就譬如,上一世東宮從未傳出太子有乖張性癖的謠言。
不過
她不信皇帝不知道東宮的這起子荒唐謠言,怎麼還
她想一下,道:“側妃可是崔家幼女?”
咦“你怎麼知道?”
還真是
陸霜雲憂愁地皺起眉頭,這一位崔家幼女可不好對付呀
有句話叫禍水東引。
她扭頭同他對視,隨口應付一句,眼中沉澱著狡黠,趁他還在低聲抱怨自己多不滿意這樁婚事,猛地湊過去‘吧唧’一下。
她臉上還帶著方才胡鬧後的紅霞,低聲道:“妾身求郎君一件事情。”
謝玄還雲裏霧裏,方才唇上隻一下軟軟的觸感,有她撲來時身上襲來的香露氣,像是帶了小火苗似的,將他整個人騰一下點著了。
他控製不住地翻伏在她身上,“莫說一件,十件、百件都答應你。”
她往枕間縮縮,掌下是他堅硬如鐵的身軀,氣息如沸,她捶了好幾下未撼動分毫,“你先起來,好好說。”
“求人得有求人的架勢。孤覺得這樣挺好。”
好什麼。她看淨是便宜這個登徒子了。
“你這幾日你能不能多去看看太子妃?”
醞釀一半的謝玄猛地抬頭,“???”
“你說什麼?!!!”他幾乎咬牙切齒。
見他會錯意,陸霜雲急忙在他耳邊安撫解釋。
還不如不解釋。越解釋越難受。
謝玄隻覺得耳邊叮嚀幾句,自己小半條命要沒了,胡亂聽了大概意思,探出身看外間。
林姑姑從裏邊有動靜起,便吩咐眾人退出,不可擾主子歇晌。
此時隻有他們二人在。
他將人猛地提在懷裏,哼著說自己知道了,簾帳一扯。
再有使喚人進來伺候的聲音,已經是半個時辰後。
吃飽喝足也睡夠的太子神色饜足,遵從昭儀娘娘玉令,“擺駕宜春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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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春宮太子妃王昭芸哆嗦著撒了茶盞,戰戰接駕。
自那夜被徹底教了規矩,太子便再未有過夜宿。
逢有大日子請安,才照例來坐上幾刻,隨意說些宮中庶務或是哪裏關涉到太子幹係,卻又需要太子妃出麵處理的。
王昭芸留心過東宮侍寢的記錄。
自自己入青宮,留夜侍寢的不過她與陸氏兩個,其餘同太子有關係無非是花園偶遇,一起散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