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也好。
太子不貪戀女子床褥,知分寸,外人看去她這個太子妃並非無寵無重,就夠了。
家中有信傳到宮中,詢問是否有胎一事。
她至今是完璧之身,從何處懷胎?
不過這話不敢漏出去,若是讓父親知道自己無寵,且太子已經知曉當初的事情,家中如何計量不管,頭一個要自己命的人就是太子。
看著身側神色平靜,眉眼溫潤謙和的太子,王昭芸大著膽子將一個荷包遞給他,“殿下,今日宮中事務漸漸上手,臣妾閑時做了一個荷包,裏頭擱置些荷葉蓮子一類安神的東西,您看喜歡嘛?”
荷包針腳嚴密,麵上是一對嘯唳上青天的大雁。
書上說鴻雁傳書,雁自來被看做男女情好時的信物。
謝玄先是皺眉頭,視線從她保養地白皙手掌上收回,拒絕的話已經到嘴邊,一頓,又看了一旁的小孟子一眼。
小孟子機靈,彎腰上前,將東西妥帖的收起來,道:“還是娘娘心細。太子這幾日忙著功課,一直寢不踏實。方才在雲昭儀那邊吃飯,也沒什麼心思。這下好了,有了您的關心,必能安睡。”
王昭芸聽他說起‘昭儀娘娘’四個字,心中不喜,笑容淡了不少。
當時假借陸氏的往事,她已經查出是元喜那個小蹄子裏外通吃,她暗忖陸氏必然在其中動過手的。
心裏暗恨不已,宮裏沸沸揚揚太子的怪癖,唯獨她品咂出一點苗頭,隻怕是太子在掩人耳目,背後不知怎麼同陸氏濃情蜜意呢。
不小心猜中全部真相的太子妃提提袖子,一抬眼,正好撞進太子的視線中。
那眼神跟帶了霜刃的鉤子一般,陰鷙地紮在人身上裏,恍地以為心事全叫人看穿,她心裏咯噔一下,急忙斂正神色,“陸氏昭儀她身子可好些了?”
謝玄道:“她是什麼人你還不知道?膽子小上不得台麵,少不得你提點。”
王昭芸:
提點什麼?提點陸氏收起狐狸尾巴,不叫人看出來?
又聽他說:“嶽丈家中可有什麼消息?”
王昭芸想起昨日被人遞送到宮中的信,信上的東西不知過了多少人眼,太子必然是清楚,問這一遭,是在說信上沒有的東西。
她擺上正妃該有的氣度和賢德,大氣一笑,“是有些新鮮事兒。聽人說,咱們東宮又要有新的妹妹進宮了?”
她知道,也好省口舌。
謝玄:“崔大人的幼女崔鶯鶯,上月才及笄,欽天監算出她與孤的八字很合,聖上有旨,下月初八是納妃良辰,這期間怕是要辛苦太子妃了。”
太子妃第二回僵住臉,露出幾分驚愕。
她知道是有人入宮,但是不知名姓,不知出身。
崔鶯鶯?怎麼是她呀?
尚未出嫁,女郎家都是有手帕交的,她身邊湊地都是關隴大族的貴女,崔鶯鶯身邊則是河西大族貴女的核心人物。
誰叫崔家一連兩朝出了一個太後一個皇後。
就連當年秦王的正一品王妃也是崔家女。
若不是秦王謀反,隻怕崔家又是東宮親貴,哪裏輪得到她?
她們二人自小首飾珠翠、出行車馬、衣衫褙子披帛樣樣都攀比,長大了比的則是婚事。
想到如今自己是正室,崔鶯鶯卻隻能做個側妃,她心裏就得意。
得不到太子寵愛也沒關係,誰又得了多少呢?但是她不一樣,尊貴體麵都是她這個太子妃才能有的。
陸氏不過是侍郎之女出身,非世家高門,有點小恩小愛,無關痛癢,她不怕陸氏爭到什麼。
但崔鶯鶯就不同了,同是世家,入宮便是側妃,隻要幹掉她這個太子妃,落窩草雞當鳳凰!
不行,她得好好準備準備,決不能再像之前,輕易輸招。
一旁的謝玄不由挑挑眉頭。
片刻前還委頓的太子妃此時像是被打了雞血一般,周身燃起戰意,一臉鬥誌昂揚,“太子殿下,妾身定不負太子的囑托,好好迎接崔家妹妹。”
最後四個字咬牙切齒,仔細聽還有細小的咯聲傳出。
謝玄:“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