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玄看都不看他一眼,轉身將詔書遞給內侍,“送到中朝,讓他們擬個正式登基的章程來。”

這可是關乎王朝下一代主子的關鍵呀。

太子,你還能再隨便點嘛

內侍幾乎哭了出來,哆嗦著手接過聖旨,生怕耽誤了大事,直奔中朝衙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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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晌一頓小覺,醒來時正見身側有人摟著自己。

或輕或重的呼吸聲吐納在她脖頸間,有些發癢。

陸霜雲看他烏黑發青,知道這些時日他在外邊殫精竭慮,絲毫不敢鬆懈。

她輕手輕腳地起身,臨到外間,看小床上如意奴睡地小臉紅彤彤的,將他抱到他父親身邊。

看著一大一小相似的兩張容顏,她心裏就像是灘開一杯蜜水一般,甜滋滋的,

出到外間,正好見林姑姑正和幾個伺候的輕聲說什麼,宮婢們麵上都是喜氣盈盈。

秋露見主子出來,急忙端了溫茶過去,“娘娘,聖上已經頒了退位詔書。再過幾日,殿下就要做聖上了。”

意料之中的事情。隻是沒想到竟然這麼快。

問過外邊的事情,瞧著宮人有的在打點行裝,腳步匆忙,卻不生亂。

“這是在幹什麼呢?”

“吩咐她們早些收拾好東西,省得到時候手忙腳亂的。”一道溫和低沉的男聲回道。

一扭頭見他也醒了,懷裏抱著一個大紅色的繈褓,露出一張肥嘟嘟的白臉蛋,正睡得香甜呢。

看他動作雖然有些生疏,還透露著一股笨拙,但是懷裏的如意奴卻一點不覺得難受,相反還滿足地吧唧下小嘴。

陸霜雲示意乳母抱孩子去側殿休息,見他還眼巴巴地瞅著,不由好笑,“又不是以後見不著,就這麼舍不得嗎?”

謝玄比她這個做母親的還戀子,許是孩子剛出生時他不在,如今回來,恨不得時時將孩子放在眼皮底下巴巴地看著。

在外從軍操勞,心裏最掛念的就是她和孩子,此時有些閑工夫,忍不住黏在一處說悄悄話。

你儂我儂好半晌,還是陸霜雲受不了他肉麻,將人扯開,“還沒說正事呢,端莊些。”

謝玄柔聲道:“聖上磨蹭,老想著重握大權,我懶得再盯著他,直接搞到了退位詔書。”

陸霜雲:

退位詔書這種東西能不用這麼輕描淡寫的語氣嘛,聽的她一顆心都不知該不該跳地再快點。

不過如今軍權在手,乾元帝除非能讓兵將陣前反水,想重回舊時專權的場麵怕是不可能了。

不過

“太後那邊沒說什麼嗎?”

謝玄點點頭,“太後娘娘自來喜愛二哥,二哥慘死後,唯一囤鬱心中的便是二哥身上的汙名。當時崔氏淫/亂一事,我同崔家的交易便是登位後洗清二哥罪名。”

崔家是秦王的外家,顧忌著太後的顏麵,當年並未清洗太過。

卻也身受牽連,族中子弟三代不得再為官。

拿闔家鼎力支撐新君,換的身正名淨,這樣的簪纓家族,不愁崛起。

隻是對於後來的君王就多了不少苦惱事。

如意奴尚不知自己父親留給他一個什麼爛攤子,陽光燦爛,他還隻是一個尚未滿月的嬰兒。

謝玄不知她思緒發散那麼遠,握住她手指,輕輕摩砂著,“過幾日就是冊封大典,到時候你也要同我一起受封。”

還有什麼人能同當今聖上一起受封?

陸霜雲一愣過後,垂首看向已經賴在自己懷裏的人,“立我為後,王家人沒有意見?”

王家自然不願意。

隻不過他們忘了那時王家大郎在書房中哄騙自己的事情。甫一經他點出,王相公像是被扇了幾個耳光,訕訕著不敢多言。

儲君之時便可欺君瞞下,為君者可用一句玩笑話一言帶過,也可較真論罪,說起來又是一樁誅九族的大罪。

王相公剛回住宅,就吩咐人將王家二公子的職位換地更低,直接成了遼東一小縣衙的師爺。

再後來更是抹成良身,做了一個富家翁。

至於王家大郎,哪裏還敢再在新君麵前刷存在感,一直呆在朝中不起眼的四品官位上,不上不下,直到暮年。

這些都是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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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他說了,陸霜雲哭笑不得,道:“那王氏該如何安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