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說的是。”郭夫人連連點頭,見著朱顏在旁邊卷著帕子,神思遊離的光景,因笑道:“犬子若得像得公主這般絕色的人作媳婦,那可真是造化了。”
這一席話說的朱顏在麵色赤騰騰地翻上紅來,頭一低,倒不說話了。張淑懿笑道:“你啊,隻看到她安靜的樣子,卻不知她私下啊,最喜鬥蛐捉魚玩的。比男孩子家還頑劣幾分。皇帝時常規勸,好了些天,捉了篇內訓來讀,沒多久又撂下了。可把皇帝急得跳腳。奈何是捧在手心裏的珠子,又不舍得打罵一句。隻隨著她罷了。”郭夫人也笑了,一一答應著。朱顏在麵更紅了,料張淑懿是在打趣她,隻是不言語。
張淑懿轉向朱顏在道:“做公主啊,可得是萬女典範,那些不好的皮劣秉性都得一一去除了好。否則啊,縱貴為天家之女,也要變成嫁不出的老姑娘了。”
朱顏在杏臉漲紅,隻是揉著眼睛,待要說什麼,又不好說的。張淑懿因說起服飾補子的事,遂命人取了內製衣物首飾來,要給郭夫人換上。郭夫人忙道:“奴家哪裏受得了太後這般的恩典?使不得,千萬使不得。”
張淑懿道:“既都是高門命婦了,哪還有受不住的恩典?你去問問京城大員的渾家,哪個不道我待命婦皆為家人禮?這般見外,以為我是笑麵虎麼?”
郭夫人聞此,隻好答應著。先由碧梧領著入屏風後,換上衣裳來。碧梧將文具鏡閘搬來,給郭夫人化妝畢,又要給郭夫人梳篦。朱顏在忙躍下橔椅,道:“我來!”
碧梧聽了這話,不由笑道:“長姐兒可會梳頭麼?郭夫人玉耀俊臉,可別因公主手藝而蒙塵了。”
朱顏在嗔道:“才不會呢!沒吃過豬肉,我還沒見過豬跑麼?爹給媽梳頭那麼多次,我可都是見著的。”
這一席話說得在場人都笑了。碧梧將梳子交給朱顏在。郭夫人起身欲謝,朱顏在按住了。張淑懿向郭夫人道:“你便讓她梳著看看罷。這不在外頭,沒人瞧見。梳坨了,再讓碧梧來吧。”
朱顏在紅了臉,道:“老娘娘怕是要失望了。孫女斷不會有這事的!”
說著,便來上頭。打開頭發,朱顏在梳好簡單發樣子,碧梧捧過金絲狄髻來,朱顏在為其戴上,別上了滿冠。用壓鬢釵別住短鬢。又取出丁香、掠子、一點油等頭麵來插上。
郭夫人對鏡。朱顏在向鏡內笑道:“郭婆婆,這花鈿很合你的氣質。”
郭夫人笑謝道:“公主過譽了,奴家凋顏不揚,哪裏配得上宮裏的東西?”
朱顏在道:“沒有的事。”朱顏在和郭夫人鏡子中相視,郭夫人隻覺得朱顏在殷勤過了些。
朱顏在又道:“《詩》說:‘臻首蛾眉’。我認為啊,這眉自不是雕飾畫眉,卻是天然修眉。我看婆婆清眉如遠山,倒是文君都不如了。碧梧把婆婆的眉畫的醜了。”
碧梧笑道:“太後您瞧瞧,長姐兒得意之餘,開始尋奴才的不是了。”說的張淑懿也笑了。
朱顏在不理碧梧,轉探郭夫人的反應。郭夫人滿頭珠翠,眼波盈盈。
一旁張淑懿看了,笑說道:“此回楊先生不能認了!”
郭夫人抿著嘴,垂首笑。敘話間便至黃昏時分,張淑懿見時候不早,便叫郭夫人回去了。張淑懿等直送到門前。
朱顏在揮手別道:“婆婆記得常來宮裏玩啊。”
郭夫人點點頭。朱顏在目送著郭夫人去了。張淑懿默默望著她,一聲兒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