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一個病人又有什麼可計較的,小王如是想。
話說回來,她怎麼這樣看著我?
好像存在某種譴責的意味?
等等!
電光火石之間,擦著火星倏忽而逝的靈感在腦內貫通,王語非脫口而出:“是不是我剛才打呼了?”
這最能解釋為什麼過了一夜之後栗玦對她愈發沒有好臉色,畢竟在她上崗前栗總有特意問過,說明她應該十分在意這一點。
倚靠在沙發扶手上,栗玦唇角漫開一縷嘲諷的笑:“打呼倒是沒有,但你流口水了。”
當王語非在栗玦的提示下摸到自己嘴角和下巴上幹涸的口水印時,她又羞又窘地抱住腦袋,恨不得將自己團成一隻麵糊坨坨。
她也是因為失眠累得狠了,才會有這樣丟人的表現,她平時睡覺可規矩了!
不過,引得栗玦不滿的並非此事。
“你昨晚應該在我之後上過洗手間吧?”
“呃,對。”
“那勞煩你去清理一下坐便器,它髒了。”
“???”
一陣熱意轟地竄上小王天靈蓋,她有種不大好的預感。
不、不是吧?!
難道她今天淩晨暈暈乎乎去上廁所時,不小心在馬桶圈上留下了尿漬???
那可比睡覺流口水嚴重萬倍啊,她雖然不指望在栗大小姐心中留下英明神武的光輝印象,但至少也得是個行動能夠自理、素質保持基本水準的正常人吧,否則何談當她的生活助理照顧她的日常起居。
心下惴惴然,因而從客廳沙發到洗手間馬桶這麼短短幾步的路程,小王走出了視死如歸的悲壯。
她拖著沉重的腳步,仿佛這份高薪美差已經搖搖屁股離她遠去了……
然而,當她站定在馬桶邊上定睛一看。
馬桶圈上啥都沒有,隻是粘了一根頭發絲!
小王可以確信這是頭發,而不是別的那什麼,咳咳,畢竟長度有大致二十公分。
她連忙回頭詢問栗玦:“栗總,你說的髒了,不會是指上麵有根頭發吧?”
這根本沒多大事嘛……
換作是她,伸手拂去就是,如果怕髒,大不了墊一張紙巾在手裏。
孰料栗玦美目微眯,果真一臉嫌棄地點頭。
所以栗總剛才不得不叫醒她,是因為這隻在她心目中被“玷汙”了的馬桶,她實在下不去屁股?
王語非感到又是好笑,又是無奈,但最終還是認命地拾起頭發,扔進了垃圾桶。
栗玦靜默地看著她的動作,未再置言。
王語非以為今晨的曆險記到此為止,然而那是她過分天真了,如同她入睡前輕易立下覺得栗總人還不錯的flag,這種想當然通常有立必倒。
她用一次性的牙刷牙膏洗漱完後,栗總的臥室房門再度合上,將她拒之門外。
王語非撇撇唇,看了眼時間還充裕,便擼起袖子準備履行生活助理的職責,做一頓早飯。
因著不了解栗大小姐的口味,也不敢貿然敲門去問。王語非找出一口燜砂鍋,拆了一袋小米。
熬點小米粥喝應當不會觸到栗總的雷區吧,剛被炸過一回的小王心有餘悸地想。
她一邊在水槽裏就著塑料籃子衝洗米粒,一邊回憶起華特助昨晚那套精準掃雷的得意操作。
或許得要集齊一百次引爆,才能解鎖成為栗大小姐肚裏蛔蟲的成就。
約莫半小時,小王煮好了這一鍋快熟小米粥。她將咕咚咚冒著氣泡滾燙的粥分別倒入兩隻碗裏,用隔熱濕布端著送上餐桌。
客廳裏的電視機傳來輕微的聲響,原來是換好了工作裝的栗玦正坐在沙發上看早間新聞。
本來還糾結著怎麼叫人出來吃早飯呢,王語非走過去試探著問:“栗總,我煮了粥,你喝點嗎?”
栗玦看了看她,眸色幽淺:“不用,我不吃早飯。”
“那怎麼行呢!你看看你這”王語非急急說到一半又戛然而止,畢竟接下來的統統不是什麼好話。
你看看你這病病歪歪跟個骷髏架子似的模樣!
算了算了,愛喝不喝。
王語非返身回到餐桌,拉開椅子準備吃粥,昨晚沒吃晚飯,剛好把準備給栗總的份一起吃了。
剛拎起勺子舀了一口擱進嘴裏,一道鬼魅的陰影籠上她的肩頭。
王語非一個哆嗦,仿佛被毒蛇的信子舔了一下脖頸,她抬眸猛地撞進栗玦充斥著冷峻責備的目光。
“你用的是我的勺子和我的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