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說未必用上一年,隻要今年跟上王家走,一家四口搬過去,她男人不笨,也會做事,大閨女也能幹。
以前家在外村,她不敢放小兒子一人在家,但是搬過去就不怕了。
到時候一家三口都上工,一天少說有五十銅板。
一月就是小一兩,一年就是十二兩
哎呀,不敢想了,越想人都要飛起來了。
“那人家村憑什麼要咱們?你是女人家不知道,花溪村很排外的”
錢嬸子搖頭,“不一樣了,現在花溪村沒地或者地裏沒事幹的人,都在王家二房的院子做事了。我看還有隔壁村的不少人了。”
她一咬牙:“大不了咱們就像柳家兄弟一樣,良身變奴身,簽年契書,成了王家的下人,管他們村排外不排外。”
她男人還要再說別的,錢嬸子卻已經拿定主意了。
第二天錢嬸子早早出門,趕在上工前要簽賣身契。
慶脆脆千推萬讓,聽她說了萬般理由,最後隻好道:“你先起來,萬事得先去裏正那裏。若是村裏願意接納村戶,你家也不必賣身。”
好容易勸錢嬸子改了主意,慶脆脆和她說好,今日下工後去裏正處。
三月中,日頭放晴,佃戶家男人們已經下地燒草木灰養肥地。
快到辰時的時候,先後來了兩批人。
一批是年前給王家蓋房子的工匠,另一批是村裏要上工的婦人。
上值有講究,凡是來者,不管男女更換工服,覆麵巾。
晾曬院子中原本住人的屋舍都成了換衣處,每一個上工的人拿鑰匙繩子,原本自己的東西縮在獨有的箱籠中。
上工的服裝是慶脆脆提前在鎮上衣鋪定好的,粗布料子,尋常農人家樣式,但是沒有深袖和袋子,光整的一身。
這樣統一服裝,一是為幹淨,二則是為了防備某些上工人手腳不老實。
而且為了核驗成品,每一人領受海貨的籮筐都是按照編號來。
從領到上架都是專人的存處,絕對不會混亂。
慶母為了這其中的巧思處讚歎不已。
慶脆脆道:“這一批都是村裏的人,手腳幹淨我都信任,但是往後生意往大做,花溪村人手不夠,肯定是要去其他村招人手的。”
慶母看了晾曬院子不遠處忙活上架的工人,“那是蓋工坊的?”
慶脆脆點頭。
這會兒正是日中,做工的人都下值往家去了。
唯獨工匠們不願意歇著,熱火朝天地趕工呢。
新的工坊特意選在地勢高四周開闊處,院中請木匠做成高低相間的架子,到時候就是一個大的晾曬場。
三月初第一批海貨足有萬斤,適用於江州口味的隻占了一千斤,剩下的全都是按照新方子調配出來賣往外地的海貨。
算來,丈夫和請來的車馬行走了五天了。
應該快要回來了。
按照當時的契書送貨收錢,這一批純利潤足有千兩。
有了今年的第一桶金,不管是工坊亦或是收貨都敢放開手腳了。
要知道新的碼頭上收貨若是不設限製,一天能送回來四五千的,完全超過自家生意所能承受的範圍,故而每日收夠兩千斤便收手了。
想起楊厚德昨日盤賬時,講述起每日收貨碼頭有多火熱,慶脆脆低頭一笑。
“我瞧著你院裏後頭都是壇子,那是什麼東西?”
慶脆脆道:“青紅酒和米酒,再過十來天就能啟壇了。到時候鎮上那幾家生意就是降價擠壓,我們都不必怕了。”
許是王家收海貨的動靜大傳了出去,鎮上幾家生意竟然聯合一塊,所有海貨齊齊降低了二成出售。
這幾天大海鋪子裏的流水賬目確實難看。
她昨日盤賬,賬上能用的銀子不足百兩了。
去歲掙了的八百兩銀子都花出去了。
不過沒什麼好擔心的,隻要外地送的那批貨收好,便無大礙。
正這麼想著,見坡下王豐腳步匆匆地往這處跑來,近前開口喊道:“夫人,老爺回來。”
慶脆脆笑意剛彌一半,聽他說完下半句話,臉上頓時一白。
“老爺渾身是血,像是受了重傷。夫人,你快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