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其然想起在國師府別院的種種,欲言又止。
這麼久不見,風神還是一如既往愛捉弄人。楚其然也不生氣,隻覺得好笑。他理了理被風吹亂了的頭發和衣裳,入戲很快:“國師大人。”
楚其然看了看四周,然後就著封延環住自己的手往他跟前又靠近,幾乎是掛在了封延的身上。
旁邊的丫鬟眼睛都看呆了,有幾個更是露出了嫉妒和幸災樂禍的表情。
國師儀表不凡,相貌俊美,早已是京城裏萬千少女心中的良偶佳婿。國師府的丫鬟們天天看著國師,哪怕不敢有非分之想,也忍不住心中的愛慕。
但另一方麵,國師性格乖張,喜怒無常,少有人敢惹他。便是九五至尊的皇帝陛下,見了國師也得拿出七分的客氣。
楚其然在凡間的記憶全無,自然不知道這些,他現在隻覺得在舉目無親的凡間,遇到了一個熟人,心裏著實安穩不少,盡管他們後來也不是很熟。
他靠近封延,小聲說道:“我的傷,煩請國師大人兌現承諾。總不會,現在這種情況,國師大人還讓我當你的丫鬟吧?”
封延繃著臉,臭著臉反問道:“不是丫鬟是什麼?”
“額,丫鬟也行,但是郎中……”楚其然忍不住揉了揉肩,輕呼了一聲疼。
封延臉色一變,隨即冷哼道:“什麼臭毛病?”
楚其然默然無語。怕疼可是上萬年來都改不掉的臭毛病了。
封延深吸一口氣,轉過頭吩咐下人:“去請郎中。”說完又抱起楚其然往垂花門裏走去,進了內院,留下一眾麵麵相覷懷疑自己眼下看錯了的丫鬟和護衛。
“國師他,他……”
“是,國師非但沒有責罰她,還抱了她。”
“國師府不會要多一位女主子吧?”
“說不定呢?”
這邊議論紛紛,穆雲也沒阻止,反而歎了口氣。
肖想這麼多年了,也該如願了吧。穆雲琢磨著自家主子成事的概率,又想起上次主子丟給她看的命簿。
命簿上,九王爺徐庭的情劫的確不是楚玨。但上麵兩筆明晃晃的劃線她也不能假裝沒看見。
這件事若是被天帝知道,她主子恐怕連風神的職位都保不住了。
楚其然舒舒服服地躺在封延手臂上,小聲嘀咕:“還是一樣刀子嘴豆腐心。”
封延腳步一頓,他聽見了,卻又假裝沒聽見。
楚其然又道:“你別院後山的那隻白虎,叫白羅是嗎?很了不得啊。”
“哦?”
“恩,雖然有些笨,但我估摸著它已經開了靈智,要是再養幾年,說不定能化形。要是化形以後潛心修煉,又是一個飛升的虎仙了。”楚其然絮絮叨叨地念著,“修煉這條路可不好走啊。不過它既然被你養了,也是它的造化,說不定就沒有我這麼辛苦了。”
封延沉默地聽著,一路走到了一間廂房裏。他把楚其然放在床上,然後在一旁看著他,道:“白羅雖有靈氣,但比靈衡仙君的本體可差遠了。”
楚其然笑了:“這說的,難不成你見過我的本體?”
封延眼眸微黯,光影明滅。他道:“自然沒見過,不過看仙君現在的成就,本體自然非同凡響。”
楚其然搖了搖頭:“你錯了,我本體很普通。”
“不如這樣。”封延忽然話題一轉,“我幫你渡過此劫,我之前說的三個條件全部作廢,換另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封延低頭,他的眼睛仿佛帶著蠱惑的光芒,然後慢悠悠說出來自己的條件:“靈衡仙君化成本體,讓我養一個月。”
“……”楚其然,“不。我拒絕。”
封延臉上瞬間結了冰霜:“當真拒絕?”
“之前那三個條件挺好的,沒必要換。”楚其然感覺到封延的不開心,但還是堅持不換條件。給封延釀酒、送他玉章宮的桃花都是小事一件,至於當他的侍從聽他使喚一天,楚其然本來難以接受的,但是當了這麼多天的丫鬟,他也適應了。
至於本體示人,那羞恥度可高了。比穿女裝還要羞恥。
封延正要開口再勸說,就傳來一陣咚咚咚的敲門聲。封延的話到口中就又收了起來,氣質陡然一變,又變回了持重嚴肅的國師。
“進來。”
門被推開,進來的是一個掛著藥箱的郎中。郎中是個年近花甲的老郎中,略微駝背,留著花白的山羊胡子,但是精神矍鑠,眼睛裏閃爍著明亮的光。
郎中看躺在床上的是個女人,便從箱子裏取出一件手帕,對楚其然道:“請夫人伸出手來。”
楚其然尷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然後伸出手,說:“我不是什麼夫人,直接把脈吧……”
郎中聞言一愣,眨了眨眼睛,他轉頭尋求國師的意見,國師卻大步上前拿過郎中手中的手帕覆在楚其然的手上,郎中見狀也不再看楚其然,直接上前把脈。
楚其然瞪了眼封延,封延渾然不懼地回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