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鳶想讓北臨皇,親眼看著整個北臨皇族死絕,而她是一枚很重要的棋子。
許是容齊身上多少帶些他爹的影子。
自容齊出生起,便承受著苻鳶的恨,苻鳶的怒,苻鳶的怨,唯獨沒有苻鳶的愛。
一直到容齊死,再也感受不到的時候,苻鳶抱著他,方說再也不逼他了。
江婉容今日便要賭那一瞬間。
賭贏了不一定皆大歡喜,但後續肯定會被改寫,若賭輸了……苻鳶會殺了她嗎?
她知道苻鳶太多秘密,而且打算全盤托出,如果她死了,容齊會如何?
她若死了,女主也就死了,容齊便不用看著女主嫁了別人,也不用算計自己的屍體,來為女主爭取活命的機會。
不會比那樣更慘了。
她若不死,應該會北上和親,屆時再想辦法回來,總也不會太差。
“去陛下上朝必經的路上,不必靠近,遠遠看一眼即可。”
再去看他一眼吧!能見過他,與他一同用過餐,已經是很大的幸福了,其他的,她想都不敢想。
宮人將輦驕停在了一個不顯眼的地方。
“公主小心腳下。”
霧清一邊扶著江婉容下來,一邊小心著她的腳。
江婉容對霧清很是欣賞,很會關心人,卻從不多嘴,知分寸,識大體。
當然,這本身也是霧清的工作。總結來說,霧清是個好員工。
“霧清,你家中是做什麼的?”
“奴婢父親為官被貶,如今,算是帶罪之身。”
霧清絲毫沒有隱瞞之意,語氣淡然,似是在說別人的故事。
為官的路上總是布滿荊棘,一不小心踏錯,便是全家皆被連累。
馮尉若真的無罪,相信容齊會將他放出來的。屆時,霧清便會出宮,繼續做回官家小姐。
江婉容的手本扶著霧清的手臂,她輕輕拍了拍,安慰道:
“這世間除了生死,其他的磨難都會過去的。”
霧清笑了笑,樂觀道:
“公主說的對,天將降大任於世人,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奴婢雖受難,卻不曾餓過肚子,已然是天恩。”
“霧清,若我……若我去北臨,你便留下吧!北臨對你而言,太遙遠了。”
“公主,謝公主!”
霧清還有個弟弟,若去北臨,可能一輩子就見不到了,能留下,她很是感激。
過了約莫一柱香的時間,太陽冉冉初升。陸續有大臣而來,不久後,啟雲帝的鑾架也來了。他頭戴冕冠,一襲黑金皇袍坐在驕輦之上,周身散發著王者氣息,不怒自威。
從她這個角度隻能看到側臉。俊美的臉龐輝映著晨曦,籠上一層淡淡的金色,顯得麵部很是柔和。
但江婉容感覺,他似乎正在繃著臉,蹙著眉。
勤政殿外,鑾架停下,荀公公攙扶啟雲帝容下輦驕,啟雲帝的剛下來一隻腳卻止了步子。
他感覺到一股視線,在那小巷之中,抬眼看去,卻是什麼也沒有。
他凝視空蕩的宮巷片刻,方下了輦驕,舉步向著台階上走去,慢慢的,整個身影消失在了台階上方。
江婉容躲在小巷緊張的摳起牆壁,稍停片刻,悄悄探出頭,盯著容齊的凝視,直到他的身影消失。
恍惚間,她覺得自己似乎曾不止一次盯著這去上朝。
她努力想了想,卻沒有任何記憶。
她的手指忍不住摩挲起牆壁,指間傳來一通凹凸不平,仔細看去,這牆皮被誰扣下來許多牆漆。
她翻手看了看自己的指甲,找到了凶手。
隻是這牆皮的破損,顯然不止被扣了一次。
不知為何,她眼眶一通酸脹發熱,眼中泛起霧氣,迷離了視線。
會不會,她在服下天命前就已經來到這個世界了?
她平複了下心情,再次看下容齊消失的地方,上了輦驕正打算離去。
太後的驕輦,從遠處過來,她做了個停的手勢,宮人剛邁出得步子便止住了。
想來近日討論和親事宜,太後才會出現在朝堂之上。
太後今日來,應該是來逼容齊就範的。不出兩日,大臣們也會來逼迫容齊。
所以,她今日必須去太後宮中挑明。
隻是,她看到太後淩厲的麵容,想到待會要與這麼狠的女人對峙,心中有些緊張。
不由自主的,她又扣起了輦驕,直到扣下來一塊紅漆,扣到指甲疼痛,方才罷手。
看到整個勤政殿前,空蕩蕩的,再無人來,江婉容方吩咐道:
“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