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公公退下後沒多久,殿外又傳來荀公公的聲音:
“參見太後。”
江婉容聞聲大急,猛地站起,懷裏的貓受了驚嚇,跳到了容齊躺著的榻上,她來不及抱貓,急匆匆躲進了一旁的衣櫃裏,沒多久苻鳶便走了進來。
苻鳶坐在床邊看著床上躺著的容齊一言不發,許久之後緩緩喚了一聲:
“齊兒……”
容齊在夢裏似是聽到了呼喚一般,微微蹙了眉,卻仍是未醒。
苻鳶伸手將他的眉間撫平,看著容齊酷似容毅的臉,她腦海中不由回憶起曾經所受的恥辱與國仇家恨。
#仿佛有個聲音不斷的在喊“他是容毅的兒子……他是容毅的兒子……”
她幾乎不受控的伸出了手掐住容齊的脖頸,隻要稍稍用力,容齊便會命喪當場。
苻鳶喘息幾聲壓住心底的聲音,終是沒有動手,她喃喃道:
“他是我苻鳶的兒子……容毅已經死了,他是我一個人的兒子……”
隨後她仿佛失去全身的力氣一般,趴在容齊的身邊喘息著。
苻鳶恨了二十年,今日與江婉容的談話讓她清醒了幾分,她早就知道容齊活不久,她一邊說著把他當做棋子,可也總有那麼些時刻是怕他死去的,就這麼矛盾著掙紮了二十多年。
驚起卻回頭,有恨無人省。
苻鳶在床前靜坐了半個時辰,直到一聲似嬰孩的貓叫聲將她自走神中喚醒,她抬眼看到了一坨……貓?
貓很親昵的蹭了蹭她,她下意識伸手撫了撫貓,又看了眼容齊便離去了,臨走她放下了幾瓶解藥在桌上。
苻鳶起身離開後,容齊緩緩睜開了眼,他看著苻鳶的背影眼角泛出些許淚花,半夢半醒中,他感覺有人掐他的脖子,隻是當時卻醒不過來,被貓叫喚醒,果然看到苻鳶離去的背影。
容齊偏頭看向一旁的矮桌,那裏放著幾瓶解藥,一瓶是一個月的量,這次竟然給了三瓶。苻鳶何意,容齊一時想不明白。
他感受到口中泛著藥的苦澀,以及身上未幹的汗水,看來自己又生病了。
今日議事結束後容齊便回了寢宮,獨自坐在寢殿內那顆小樹下,彼時恰是燈光半昏半暗時,月亮半明半亮時。
孤燈不明思欲絕,卷帷望月空長歎。明明她就在不遠的宮殿裏,可容齊卻覺得她離自己很遠。
近來事多,容齊向來又不喜與人交流,所有的事壓在心裏,壓的他無法喘息,讓荀公公拿來幾瓶酒,獨自飲了起來。
容齊許久沒這麼大醉過了,總覺得自己迷離惝恍間似乎看到她了,而且還和她說了許多話。可現下卻四下無人,容齊隻覺得自己定是做了一場夢。
荀公公走了進來,看了一下四周,輕聲喚道:
“公主,您可以出來了。”
容齊正擼貓的手一頓。
“公主來了?”
荀公公一邊看著周圍動靜,一邊回稟:
“太後來之前還在,應是藏了起來。”
容齊也喚了幾聲,並未有人回複,連忙命令宮人開始尋找,最終在榻邊的衣櫃裏找到了昏迷的江婉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