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雲閉月,溫和的春風忽做狂風,不一會大雨傾盆而下,走在路上的宮人們紛紛找地方躲雨,抱怨這突如其來的鬼天氣。
一隊禁衛軍冒雨出行,將太後苻鳶的壽康宮團團圍住。
此時壽康宮內宮燈已然熄滅,隻留了一盞夜起的燈盞。壽康宮的宮人顫著身子跪在廊坊下濺了泥水的地上,對著突然出現的啟雲帝行禮。
苻鳶太後身旁的近侍更是嚇得臉色煞白,他意圖扒開捂他嘴的侍衛的手,欲衝裏麵喊一嗓子提醒太後苻鳶。啟雲帝偏頭看了近侍一眼,他瞬間牙齒打起顫子,再不敢動彈。
啟雲帝豎起手臂揮了揮手指,打傘的侍衛便止了步,向後退去立在門旁,他方緩步走進大殿。
大殿之內空蕩無一人,隻有啟雲帝一人的腳步聲回蕩著,在這靜謐的大殿顯得十分冷清,孤寂。
在大殿通往後方的拐角處,他停了下來,立住,凝神,在殿外交加的聲響中,隱約聽到後殿傳來低聲細語的交談聲。
#胡總管“劉太醫已被滅口,太後可以放心了。”
“林申沒有消息嗎?”
“奴懷疑是陛下動的手腳。”
“先別管他了,北臨那邊有什麼動靜?”
“傅籌將軍逐步掌權,太後,和親之事——”
苻鳶靜默。
啟雲帝的呼吸變得有些重了,他胸腔裏一陣不適,捂著胸口深深喘息幾下方緩住。
一股晚風帶著些許的雨吹來,將他烏發吹飛,有幾絲吹到他的眼睛前,他不由閉了閉目,麵容看起來有些淒慘。
他將發絲撥下,扯了扯嘴角,表情似笑似怒。
片刻之後,他緩緩睜開雙眸,聲音緩慢卻鏗鏘有力。
“兒臣,給母後請安。”
“齊兒?
胡總管走了出來,看了一眼啟雲帝向裏回稟。
是陛下。
不悅道:大半夜的跑來哀家的宮中,竟然也不知通報一聲,你的規矩何在?”
“兒臣失禮,因有要緊之事請教母後,望母後見諒。”
“胡總管先退下吧!”
胡總管自啟雲帝身旁經過,僅對啟雲帝微微傾了傾身子,啟雲帝嘴角嗪了一抹不著痕跡的冷意。
太後身旁的人,對他向來不遵禮數,仿佛他始終都是那個不曾長大的孩子,可他們忘了,曾經那個太後生氣時備受折磨,被這群奴才看熱鬧的孩子,早已是一國之君了。
何事大晚上的來找哀家?
“事出緊急,劉太醫在家中被殺,兒臣想來問母後是否知道此事?”
一股疾風吹過,帶起啟雲帝衣袖飄飛,而後又歸於平靜。燈火因風熄滅,整個大殿變得一片黑暗,越發顯得靜謐。
片刻,苻鳶冷厲的聲音自內傳來:
“你是在質問哀家?”
容齊輕咳兩聲。
“兒臣不敢。”
他的聲音輕飄飄的,沒了平日裏的酥脆,整個聲音壓抑著透露出著堅決,在這空曠的大殿裏顯得格外清晰。
“進來。”
步履緩慢的走進後殿,透過玻璃屏風看到苻鳶模糊的身影,來到屏風前他沒有再走,立住。
身體可還好?”
“謝母後關心,尚可!”
母子間的關係,早已在容齊未出生時便已經有了嫌隙,豈是一朝一夕能夠修複的。
知道孩子生病,看一眼卻險些掐死孩子的母親,冰冷的關心顯得格外殘忍敷衍。
你這麼晚過來,隻是為了劉太醫?”
容齊隔著屏風微微傾身,平和的語氣中帶著些許的冷意。
“兒臣,特來,給母後送行。”
“送行?”
“你這是何意?”
容齊並未回答,他看向一旁供奉著的佛像,嘴角浮現一抹冷笑。
窗外傳來打鬥聲,苻鳶起身來到窗邊向外看去。
一名身著太監服侍的人搶了一把侍衛的刀,正在與數十名侍衛打鬥著,隻是終究寡不敵眾,多處受傷。
片刻後,他被一隻腳踹在地上,接著脖子上被架了一把刀,手中的武器也被奪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