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6章 第6章(3 / 3)

“如此,那可要屬下即刻再去營中各處知會一聲?先前屬下隻招呼了……”

黃老元帥回身一擺手道:“不必,欲戴其冠必承其重,今日便召進營中聽訓。”

“年方十二,會不會?”

“若是真龍,即便一朝龍遊淺灘,將來也定能飛龍在天。機緣予之,行不行的就看個人能耐造化了。倒是同行的那位與華國易氏有些淵源,大可行個方便。”

“是,屬下明白。還是元帥考慮的周全。”

老元帥苦笑一下:“‘願得展功勤,輪力於明君’?況我南國再經不起內耗了。隻願上天有眼,能給我南國指條明路。”

“那卑職這就去辦。”副將轉身出去。

不出多久,華國營地一絡腮胡子便急衝衝進自家帳中道:“怎麼辦?隨姑娘弟弟被押進南國大帳了。”

易疏正更衣,聞言連腕帶也沒綁就從屏風後轉了出來。

果然不出他所料,南國營前,一消瘦身影直奔大帳而去。

一路上諸多人對她指指點點,錦裳顧不得他想。

眼見前方就到了,她緊咬雙唇、手上捏了捏就要再抬腳,卻身前陡然一暗,被一白衣擋住了去路。

“軍中重地,不可擅闖。”

錦裳不看也知來人是誰。

她偏過頭沒好氣道:“讓開,我的事與你何幹?”現時她對易疏很難說具體是個什麼念頭,血債血償要得,可他也的確救了自己和阿玄兩次。況且眼下她還要護著蕭玄,並不能與其玉石俱焚。她隻得低頭欲行浮雪欲繞開此人。

易疏似是料到她不會乖乖站著聽話,先就近身一步相阻道:“何事,我可代為……”

“我到底還有什麼是你能圖謀的?”錦裳完全不覺得易疏有幫自己的理由。

“大帳乃軍機要地,擅闖者輕則杖責、重則性命堪憂。你……更加不妥。”若是用心聽,當知這是易疏措辭最軟之時。

“我怎麼就更加不妥?嗬,旁人都知道你是這般人前菩薩,人後小人嗎?”錦裳察覺自己被以女子身份威脅了,再忍無可忍。

“我三弟真心助你,隨……如何這般以德報怨?”隨行前來的易恒一旁看不過眼道。

錦裳頃刻像是被點著了,一手指著易疏,扭頭大聲在眾人麵前駁斥道:“以德報怨?這位易公子又是如何以德報怨的?我當真愧不敢當!”

“易疏確有過失。”白衣一滯,謙卑地認了。

錦裳更加受不了了,怎麼突然這人就裝得這麼像——一副既認罰又失落的模樣。對,就是那個所謂的克己知禮天下為公的好做派。

所以她痛下殺口:“還真是克己守禮!易公子難道不知‘失義而後禮。禮者,忠信之薄,而亂之首。’你緣何一副守禮模樣,隻怕隻有你自己心裏清楚!”

話音才落,帳簾一掀,蕭玄就被不客氣地推了出來。

隻見帳外一人瘦骨嶙峋的逆風站著——明明都自顧不暇了,此刻卻單手叉腰與眾人拚命的架勢。

蕭玄眼睛一熱,忙飛奔過來一把緊緊扯住風中人的手,道:“阿裳,我無事,莫擔心。”

先前膠著的氣氛才略微有些鬆動。

好像一切不過誤會一場,易疏麵不改色地抬腳轉身揚長而去。

剛剛喚易疏三弟之人欲言又止,但最終隻是看著錦裳歎了口氣,快步離開了。

錦裳狠狠剜了下遠去的白衣背影。

她雖氣不過,可現在自己如何都無法放手一搏,也隻能都先壓下。

她無言地拉著蕭玄就欲走,但轉頭之際卻正瞥見剛剛易疏雙腳所踩之地,赫然兩隻深深的腳印。

竟是被自己氣成這樣?不言語,裝給誰看?聾子臉,憋著氣死才好!

燭火下,易疏托著梅花狀一物在手中。

“好生帶著,以後莫離身。”女子獨特清脆之聲似尤在耳邊:“你尋到了便以後都是你的了。”

他手上瞬時攥起。

今晨,也是這個聲音才高興恣意的同自己信誓旦旦道“‘士為知己者死’;如此還真不枉‘知己’二字;有福同享,有苦共幹;那咱們今日便說好了,往後誰要是再說見外、傷人心的話,誰就是小狗,沒良心!”

可天還未黑,還是這個聲音便又對自己咬牙切齒道:“禮者,忠信之薄,亂之始。你緣何一副守禮模樣,隻怕隻有你自己心裏清楚!”

雖然他也知她把他當成了別人,可心裏還是免不了一陣疼。怎麼會有這般糊塗又牙尖嘴利之人?偏偏給自己識得了。

半晌,易疏還是無解,隻能怒氣升騰地念了一句“沒良心!”一手卻將掌中的梅花錢又塞回到衣襟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