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10章 第10章(1 / 2)

再說易疏,那日他在錦裳與惡男打鬥之時竟好似看到了自己所習的槍法,甚為震驚。

這槍法乃是他父親易誠所創的獨門絕技,從未外傳與人。而且他之前也與錦裳交過手,她隻會輕功,並未分毫習武的路數。

思來想去,易疏能參出來的唯一關聯便是:鍾達曾有一次向他單對單請教槍法。恰逢二哥相尋,他欲速戰速決便使了一招銀蛇狂舞。彼時錦裳正於不遠處看向自己。

除此他再無用過此套槍法,而父親故去多年更無可能。

若依此推測,錦裳居然可以看一遍便依葫蘆畫瓢地習得其中精髓,實是歎為觀止!不過她輕功甚好,目力耳力腳速應是俱佳,若是能比自己還快上許多,亦不是不可能。

這一日,錦裳又到溪邊勞作,正要褪下鞋襪下河,耳邊卻即刻傳來沉沉的步履之聲。她來不及細想,一旋身便悄悄上了樹,藏在枝葉中偷眼相看。

居然是易疏,錦裳下意識就決定躲著了。

自易疏上次自動跳坑解了她們的困境,她就隱隱覺得爺爺被易疏所害或許哪裏沒弄清。待她們逃出去,她定要再回掩雲關查個清清楚楚。

所以此刻她索性就坐在樹上等易疏走了再下去。

可樹下人卻並無輕易離去之意,還難得的手中持了一把令人炫目的銀槍,他在溪邊站定便虎嘯生風地舞了起來。

好個烈烈白衣少年郎,揮袂生風、身形如電。他手中銀槍更好似銀蛇出洞,颯颯如黑夜流光。

若是旁人,錦裳肯定立時就要拍巴掌了,真真雙目應接不暇。她一時竟看得入了迷,禁不住屏了呼吸,連心中的遲疑都暫時拋之腦後,全然被這銀槍的極致玄妙所折服。

易疏與樹下先囫圇舞了一遍。稍事歇息後,又不知為何由慢至快連使了三遍。

樹上的錦裳眼睛一錯不錯地臨摹了四遍,才發現這槍法路數精妙之處絕非哪一招或是哪一式。就好像……

好像簡單的陰陽二爻,複生出八式,最終竟幻化出八八六十四招,實則便是無極了。正所謂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竟與爺爺卦簽中的八八六十四卦有異曲同工之妙。

她不禁暗歎:不知創立此槍法之人到底是什麼樣的玄之又玄的絕妙人物?當是龍舞銀蛇、心地寬廣之人,才能這般胸中有溝壑,眼內有乾坤。

連行了幾趟獨門槍法,易疏才緩緩收了勢,靜默立於樹下。

錦裳在樹上注意到樹下白衣人抬手輕撫手中銀槍,片刻呆呆地眼望著腳下流水。也不知在想著什麼?

一時周身隻剩下溪水潺潺與啾啾鳥鳴,她都不知是吵還是靜了?適逢一陣風襲來,卷得易疏外袍翻飛,林中枝葉“簌簌”聲動。

有那麼一刹那,錦裳都以為他是不是發現了什麼——樹下人竟轉頭看向掩住自己的那一團綠蔭。她握緊雙拳、屏住口鼻,就待……

然易疏提了銀槍便轉身飄然離去了。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錦裳腦子裏浮出來的卻是這麼一句。

總算可以長長出一口氣了,她輕輕落於樹下,卻仍在為剛剛所見精絕驚歎不已。

她順手折了一旁的樹枝,運了心法隨心而動。剛剛樹上所見竟給她有樣學樣地描去了七成。

遠處,易疏雖看不見,但這槍法他早已爛熟於心,隻聽那呼呼風聲他便已知錦裳果真學會了。一時也驚歎想不到她目力悟性竟是如此之高,隻看了四遍便可偷師。若稍加練習,自保定是無疑。想到此他略略放心下來,輕步而去。

哪知按下葫蘆起了瓢,黃老元帥差心腹來尋易疏暗暗提點他將錦裳帶走,還有冠冕堂皇的理由——軍中不留女子。

“怎麼好端端這麼莫名其妙?”

“茂木之下無豐草。”易疏歎息一下又道:“南國元帥既然暗中庇佑了這位蕭氏後人,想來用意深遠,試煉自然必不可少。所以隨安維護成蔭反倒起了反作用。”

二哥易恒點點頭:“這小姑娘居然懂得敲山震虎、戰火旁引,四兩撥千斤的就將己之幹戈化為兩國幹係,不得不服,而且你又肯應下,直接擋了人家孩子的曆練機會。我身為兄長也覺得如此還是早日認回來的好。不過可惜那邊還差一點。”

“無妨,明日我去試試,想來也就這幾日了。”易疏一垂眸。

易恒知他擔心,微笑著寬慰道:“也好,我與你一同。”

第二日,錦裳照舊忙乎地腳不沾地,剛往河邊走去順帶喘口氣,迎麵遠遠就見易家二公子往這邊而來。她不想尷尬難堪,正思忖著要如何避開。

易恒卻幾步便到了近前,溫和地開口道:“隨姑娘請留步,在下有要事相商。”

居然是專程找自己的?錦裳張了張口,卻並未發聲。

此人與她無冤無仇,每次相見都是彬彬有禮,一張笑麵如冬日暖陽,她真的沒辦法伸手打那笑臉人,隻得更快的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