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玄鄙夷地一瞪眼道:“為何要旁人照拂?”
“是是是,自然是要阿玄照拂。來來來,兄長與你也卜一卦。”這不就是句順嘴的客氣話兒嗎,錦裳有點哭笑不得。
“你不是……”
錦裳撞了他一下,比了個人前的意思。
蕭玄這才息了音。隻見消瘦的少年重新抹了抹了手,將銅錢合於掌中,照樣禱告,晃動片刻,丟與地上。六次,得一卦。
不知是不是錯覺,周圍好像有點安靜,錦裳愣怔地盯著看了許久,怎麼像是個“否卦”?
她一抬眼正對上蕭玄轉頭看向自己,心中更是驀然一慌。
情急之下,她傾身摟住蕭玄,作勢拍了拍蕭玄的背恭喜道,卻悄悄伸出一指偷偷撫去地上一爻。
蕭玄被錦裳這麼突然一來,一時無措,待其反應過來,隨即大力推開。
情急之下,錦裳隻覺得真是倒黴喝口水都塞牙。
盡管她做賊心虛的心慌如鼓擂,麵上卻是喜眯眯一笑,立時咋呼著胡謅道:“阿玄,否……否極泰來啊!此卦雖算不得上上,但亦是指快守得雲開見月明了。隻要你韜光養晦、等待時機,必能終成大事。這俗話說的好‘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最重要的,咱們現今不過是,不過是要先受些苦,熬些日子。”話都說得不順溜了。
秀才倒是很配合,在一旁搖頭晃腦道:“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將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
幸好還有這麼個酸腐秀才!錦裳暗中慶幸。
真是流年不利,怎會自己好死不死、不懂裝懂地弄出來個“否”卦:天地不通,萬事隔絕,得否卦者凶,事倍功半,幾無所得。
這怎麼聽都不吉利到了極點。今日不離蕭玄果然是對的!
她一麵心裏“呸呸呸,壞的不靈”念個不停,麵上還要端得甚穩甚高興,簡直當場就要裂成了幾瓣兒。
其實平日裏她是知道世事無絕對,有時危機即是轉機,卦象並未有全然的絕對。
但此時她隻盯在了一點,才會如此失了心智。
而被擔心的人反倒很不以為意,隻斜睨著嫌棄道:“是否極泰來!不是否。不懂不要信口胡說。”在蕭玄看來,這些不過都是江湖術士糊弄人的鬼把戲,無聊之極。
錦裳見他完全沒往別處想,鮮少老實聽話地連連點頭稱“是”,又心不在焉道謝著將銅錢推還給秀才。
秀才無聲撿起收回,複揣進懷裏,也沒再多言,顯然是還在想剛剛錦裳與他所言。
“你去睡吧。”蕭玄眼見著人蔫了,就要趕人回去歇息。
可剛卜了卦,錦裳如何睡得著。
她胡亂地應了回到帳中。奈何定了定神她還是覺得不放心,隻好拿了藥和兩件衣裳又返了回來,邊打著嗬欠邊說:“我還不困,就在這裏陪你吧。”言罷,將一件披於蕭玄背上。
見她手中仍餘一件,蕭玄一瞪眼:“管好你自己吧!”
這一夜,三人兩跪一坐。
直到第二日天蒙蒙亮,錦裳才去了火頭軍幫工。
待她加緊忙完悄悄捎了吃的來看蕭玄,他二人仍還跪著。
蕭玄見錦裳前來,又端正正色與錦裳講了會兒“格物知止”,一旁秀才亦時不時插進來幾句話。
反而唯一的聽講之人困得頭一沉一沉的直釣魚。
就在這各得其所之時,一人帶著七八人來到了他三人麵前。
正是之前與錦裳打賭輸的那潑皮無賴。任誰人用腳指頭想也知,他定是知曉昨日蕭玄打人挨罰、錦裳又鬧了笑話,現下趁機一雪前恥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