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不能考科舉,陳家沒有讀書人,這些書確實沒一點兒用處。

“沒什麼用處的東西你管它做什麼?”陳譯禾抓著她的手臂把她往外麵帶,“小小年紀不好好玩耍,老看這些東西幹什麼?跟小丫鬟玩捉迷藏去。”

“我不喜歡玩……”

陳譯禾不顧她的反駁把人帶到外麵,推給府裏的丫鬟們道:“不喜歡也得給我玩!”

他轉頭往連廊下的一坐,對著小丫鬟們道:“我就在這看著,你們好好陪少夫人玩,不然扣月錢。”

蘇犀玉沒不懂他在鬧什麼,丫鬟們就更不懂了,但是月錢是千萬不能扣的,爭先恐後拉著蘇犀玉玩鬧起來。

好不容易到了晚膳時候,蘇犀玉剛被迫跟丫鬟們玩了一會兒,腦子還暈乎乎的,又被錢滿袖殷切地夾了許多菜,受寵若驚。

一抬眼見陳金堂也滿臉慈愛地看著自己,她渾身都不對勁,悄悄看了陳譯禾一眼。

陳譯禾察覺到了,瞥了她一眼,口氣很不好道:“看什麼看?”

蘇犀玉放下了筷子,還沒說話,錢滿袖已經不滿道:“兒啊,你怎麼跟月牙兒說話呢?”

陳金堂也嚴肅道:“還不快給人盛碗湯賠禮!”

陳大少爺不管是穿越前還是穿越後,都是別人討好他,他什麼時候給別人賠過禮?

好在蘇犀玉見他臉色不善,已經率先起身給他盛了一碗,沒讓丫鬟插手,又給陳金堂、錢滿袖各盛了一碗,遞過去時喊著“爹娘”,把人哄得樂開了懷。

但陳譯禾又不舒坦了,這感覺好像自己小媳婦娶回來是當保姆伺候人的一樣。

他撥動了下湯匙,發出一聲清脆的碰撞聲,不悅地看著蘇犀玉道:“好好吃飯,別動來動去。”

蘇犀玉從小被教育食不言寢不語,用膳時也坐得端正,細嚼慢咽,從不出什麼聲音,這一桌子就她儀態最好了,陳譯禾也好意思教訓她。

但她脾氣好,“嗯”了一聲就沒再弄出什麼動靜了。

錢滿袖見蘇犀玉儀態好,吃個飯都賞心悅目,眼裏又開始發光,胳膊肘搗了搗陳金堂,朝著專心用膳的人使了個眼色。

陳金堂也很滿意,夫婦倆不自覺地學起了蘇犀玉,頓時感覺自己也變得高雅了起來,與平常來往的俗氣商人大有不同。

飯後淨了手,錢滿堂拉著蘇犀玉親切道:“月牙兒啊,你那幾個丫鬟不熟悉咱們廣陵府,別出去鬧了笑話,娘想給你多加幾個,你看行不行?”

蘇犀玉略微側了下身子,聽她說話時眼睫微垂,帶著嬰兒肥的白嫩臉頰上一片認真,她隻略微想了一下,便溫順道:“都聽娘的。”

錢滿袖平常接觸的大多是些商戶女子,僅有的一個女兒出嫁前也是大大咧咧的性子,就沒和這麼書香氣的小姑娘近距離接觸過。

再聽蘇犀玉聲音柔柔的,心裏很是得意:我兒媳婦,會識文斷字,比別人家的都好!

她現在看蘇犀玉哪哪都好,連蘇家謊報她年齡都不在意了。

錢滿袖性子急,說換就換,蘇犀玉與陳譯禾回自己院裏時,丫鬟已經換成新的了。

這一天天氣不錯,晚上月亮也出來了,彎彎地掛在屋簷翹角上,撒下淺淺的光芒。

蘇犀玉因為早上差點摔著了,現在被丫鬟扶著走得格外小心。

到了連廊下她錯步繞到了陳譯禾左手邊,小聲問道:“娘為什麼要管我叫月牙兒?”

今日錢滿袖去幫她整理嫁妝,莫名其妙就喊她“月牙兒”,她已經疑惑了大半天,還以為是廣陵這邊對新婦的習俗稱呼,沒好意思問出口,現在身邊沒了長輩,才這麼問陳譯禾。

陳譯禾看了看她額頭,那道彎彎的傷疤仍被她額前碎發遮著看不清楚。

他這會兒正懶散,揪了一枝探進連廊的梅花,怪聲道:“不然呢?管你叫狗剩兒?”

蘇犀玉細細的眉皺了起來。

“怎麼,你喜歡狗剩兒這名字啊?”

蘇犀玉聽出他是在耍自己,扭過頭不說話了。

偏偏陳大少爺就喜歡強人所難,憑借身高優勢伸著手臂勾住她脖子,硬是把她的臉扭了過來,“狗剩兒還是月牙兒,選一個。”

蘇犀玉從沒跟男人離得這麼近過,臉上一下燒了起來,推搡了他幾下,實在推不開,忙道:“月牙兒,我選月牙兒!”

“算你識相。”

陳譯禾鬆開了她。

蘇犀玉忙低頭理了下衣裳,一點兒都不敢看丫鬟們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