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也沒人把守大門,他們便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走到一進院,就碰到了玉玫瑰。她皺著眉頭,一臉哭相,見到雁留君,瞬間轉為笑顏,笑著迎向了他,像久別重逢般地,東看看西看看,還問個不停。
“你去哪兒了?為什麼這時候才來?冷嗎?這大清早的,趕路一定很累很渴吧?”
雁留君沒作回答,隻問:“柳曉兒呢?”樣子頗為急切。
玉玫瑰見他隻問柳曉兒卻對自己的問話一句不答,不免傷心,笑顏也立時淡了,眼角處還隱隱蓄著淚花。
“綠灣呢?”後麵的那個男人問。
她因此沒好氣地回答了兩個男人:“我不知道。”然後,轉身就走。
雁留君顧不得她生氣不生氣,快步搶在她前麵就往裏走。裏麵很安靜,倒不像是辦喪事的樣子。於是又回頭,想問玉玫瑰,可見她一副醋意滿滿的樣子,便把想問的話咽了下去。玉玫瑰終究架不住自己對雁留君的好感,指了指後院道:“靈堂就在後麵,柳曉兒在守靈,綠灣在一旁陪著。”雁留君聽她如此一說,便鬆下一口氣,放慢了腳步。泠郎君卻迫不及待地衝了進去。雁留君想叫住他都來不及。他剛走,裏院就響起了柳曉兒的歌聲,她竟然在此時唱起了《武神救世》。他立馬想到的是阻止。每次隻要這歌聲響起,這世間就會出現異象,此時,決不能讓她唱出來。他大吼道:“別唱!”由於剛剛走路太急,喉嚨幹澀,這一吼又太過用力,竟把喉嚨給喊出了血。歌聲倒是停了,可轉瞬又唱了起來。玉玫瑰被雁留君咯血的樣子嚇住了,忙拿巾帕為他擦拭,道:“沒事吧?”雁留君沒回答,隻顧往裏衝,且歇斯底裏地喊著“別唱!別唱!”
走至裏院,他眼前赫然躺著三具屍體,柳曉兒此時就坐在其中的一具屍體旁唱歌。
他看清了,那是柳老夫人的。
難道柳老夫人歿了?
他來不及多想,朝柳曉兒吼道:“別唱了!”
柳不承不知從哪裏閃了出來,厲聲嗬斥:“哪來的蠻夫,如此無禮!”又對柳曉兒道:“曉兒,別分心,繼續唱!再不唱,你母親屍身腐爛,就複活不了了!”柳曉兒聽罷,神情肅穆、專注,繼續唱了起來。雁留君想要阻止,卻喊不出聲音,想動手,卻發現四肢無力。再一看,這裏麵四處飄散著青煙,隻是剛剛進來眼力專注於靈堂,沒有注意到。想必那煙裏有毒,他卻在不知不覺中吸入了不少。加之體力消耗過多,他漸漸力有不迨,慢慢癱下身軀,往雪地裏倒去。就算如此無能為力,他的雙眼還是緊緊盯著柳曉兒。然而,她卻並沒有看他,隻一邊唱曲,一邊看著躺在跟前的母親的屍身。
柳不承過來,挽起雁留君的手,陰陰地笑道:“看你如此辛苦,這裏的事就不勞你操心了,到後麵休息去吧!”雁留君從他眼裏看出了得意與嘲諷。
柳不承讓人把雁留君推入了柴屋。泠郎君與綠灣也被關在裏麵,二人相距不遠,卻夠不著彼此,隻能做睜眼癱子,他也一樣。他們說不出話,卻能聽見靈堂傳來的唱戲的聲音。突然,歌聲沒了。再聽,仍是沒了。接下來,聽到柳不承的嗬斥聲。可是,那歌聲始終沒有再響起。三人靜靜地聽著,忽又聽見了腳步聲,有人到這邊來了。那幾個人凶神惡煞地把他們拎了出去,扔在靈堂前。柳不承指著他們對柳曉兒道:“你不唱,一是你母親回不了靈,二是他們必死無疑!”柳曉兒卻滿不在乎地回應道:“死就死呐!關我何事?”柳不承道:“你不要你母親了嗎?”柳曉兒道:“不要也罷!她在世上隻能陪我一個,她去了閻王府倒可以陪另外兩個,這不是很好嗎?”說著還嗬嗬笑了起來。柳不承一臉驚愕,他完全沒想到向來孝順懂事的女兒、剛剛還深情唱戲的女兒,轉瞬就變得如此冷漠無情與偏執乖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