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靠什麼?我一隻流浪狗,能過一天算一天,想那麼多幹什麼!”
“像你這模樣,隻要走出這院子,就會被打狗隊盯上。不管怎麼說,你就不能把身上洗洗嗎?老遠都能聞到你的臭味,他們不把你幹掉才怪。”
“你以為我不想洗啊,沒地方啊。像那婆娘用毛巾隨便擦擦,我才不搞呢,那跟沒洗有什麼區別?”
“我就實話告訴你吧,現在大家都很討厭你,說你跟那婆娘沒什麼兩樣,招人厭。”
我的提醒沒過多久,帶小灰回來的那夥民工回老家了,他隻得逃出了京都商務樓。又過了半個月,我忽然在不遠處的公共廁所看到了他。他正蹲在廁所入口的黑暗角落裏,要不是我的視力過人,肯定不會發現有隻狗在那裏發抖。
“小灰,你在這裏幹什麼?”
“有幾個人像是在跟蹤我,他們要殺了我,說是賣給狗肉店的老板。”
“你在這裏待了多久了?”
“兩天了,我不敢出去。就是廁所旁邊那兩個人也好像在監視我。”
“哪兩個?”
“就是在路邊搭了帳篷守夜的治安員。”
“人家是保障運動會期間治安的,誰會來管你?是你自己多疑了。我告訴你吧,聽人說,這段時間打狗隊都解散了,哪還有什麼打狗隊?”
“花大姐,你待在家有所不知,外麵看上去很平靜,沒什麼危險,可現在打狗隊都成便衣了,不注意根本就發現不了。我也是栽了一回才知道的。”
“你說,跟蹤你的便衣隊呢?”
“他們時時換裝換人,你叫我怎麼指給你看?”他喘了一口氣,接著說,“花大姐,我好餓!”
“兩天沒吃飯了吧?”
“嗯。花大姐,你能不能給我搞點剩飯來?我實在餓得不行了。”
我知道餓肚子的滋味,於是爽快地答應了他。“你等著,我馬上就來。”
我拖著裝有剩飯和排骨的垃圾袋回到廁所時,發現一個男人站在入口處。開始我以為是他在看小灰,後來才看清他嫌廁所裏太臭,在廁所門口小便。我甚至看著尿全淋在小灰的身上,但他不敢吭聲,隻拚命地向裏挪。
等那人方便完畢離開後,我才把東西送過去。他急不可待地吃了起來。
“慢慢吃,小心噎著了。”
“沒……關係……這骨頭上肉還真多……”
“小孩子啃不幹淨。”
“他們……還……好吧?”他嘴裏含著一塊排骨,嘟噥道。
“你說那兩個小家夥?”
“嗯。”他說,“以前……我……”他把骨頭吐了出來,“以前我不該嚇他們。他們還小,我那時也是受人慫恿,唉,吃人嘴軟。”
“是他們叫你去咬的?”我很意外,“你不就吃了點他們的剩飯嗎?這些民工也太過分了。”
“不是他們……”
“是誰?”
“是那婆娘。有天她給了我塊魚排,等我吃了,她就叫我去嚇你那兩個小主人。”
“說真的,幸好你隻是嚇嚇他們,要是你真咬了,莫說我主人會要你命,就是我也顧不得同胞之情了。”
小灰又把骨頭含進嘴裏。我對他講起我那兩個小主人。
那一天我起得很晚,因為感冒了一直好不了,身體很乏力。蕭逸七點多就上班了,兩個小家夥也早早起了床,吃過早餐後,就提著一隻小藍桶出去了。桶裏養著前一天買的一條小紅魚。最初有兩條,其中一條在當晚死了。蕭逸侄兒起床時發現魚死了,就說魚裝在小桶裏沒吃的,他要把活著的那條放進一個大池子裏。於是叫著他的表妹兩個就出門了。但誰也沒注意到。
等到蕭逸的母親洗好碗,打算把孩子送去附近的幼兒園時,發現孩子不見了。她問過所有的鄰居,都說沒看見,於是她開始著急起來,把我們平時玩的各個地方都找了三四次。因為又急又累,她在健身場暈倒了。這時,一個好心的人趕緊把她扶起來:“老人家,你怎麼了?”
“孩子……”
“不要著急。孩子怎麼了?”
“不見了。”她休息了一下,總算喘過氣來了,“我在家洗碗,沒幾分鍾孩子就不見了。誰都說沒看見。”
“別著急,你還有什麼人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