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甜的劇本,尤其是《麵具舞會》,成功地催眠了我。我相信當年她寫這個劇本,就是要催眠讀者。為此,我也不知道下麵這些話究竟是甜甜的劇本內容呢,還是我在它催眠作用下的幻覺。
朗朗的太陽忽地一下藏了起來,天像要塌了一般朝我壓下來,房子咯吱咯吱直響,身邊的狗,不論本地狗還是流浪狗,全都湧上街頭。我發現他們人類也紛紛走出家門,一手拿著一張紅色的請帖,另一隻手拿著一個麵具,一上街就戴上麵具。嗬嗬!全都是狗麵具。
麵具舞會?我想,但不確定。這些年來,我越來越不確定世界會有什麼變化了。海嘯,AIDS,戰爭,全球經濟崩潰……說真的,他們人類都戴個狗麵具我並不十分驚奇,我隻是覺得好笑。
咯嚓嚓。麵具人開始退化。麵具長在了臉上,身上的骨頭全都開始變形。哎喲喲。他們發現了異常,兩手抓住麵具使勁拉,想撕下麵具。隻有少數人不顧疼痛,連原來的臉皮也一起撕了下來,麵部血淋淋的。事情還沒完,撕下的麵具又個個飛向天空,從地麵望去,整個天上都是朝著地麵看的狗麵孔。
嘭卟卟,人們不斷脫下衣服。他們的身上開始長出狗毛。人們拿起各種剃刀,像割草一樣刮掉身上的狗毛,但隻要風一吹過,他們身上的狗毛又忽地長了一大截。
“是基因突變。”一個四眼狗大笑道。
“怎麼回事?我們從沒做過基因改造手術。”聽眾慌得不知所措。“我們活了這麼一輩子,從沒聽過這種怪事。你是科學家,告訴我們實話吧。”
“哈哈,”四眼狗說,“沒錯,就是基因突變。告訴你們吧,今天的麵具舞會就是我們組織的。”
“為什麼要這樣做?——你是什麼人?”
“嚴格說來,我算不上人,我隻是一隻披著人皮的狗。”
“這都是你做的手腳?”
“手腳?”四眼狗狠狠地說,“你們一直沒把我們當回事,把我們當成你們的實驗品。我就是你們在狗卵子裏注入人精子合成的。但你們沒想到,我一旦精子成熟,就會向空氣中散發,通過你們的呼吸道進入各位體內,然後改造你們的基因:先是把人心改造成狗肺,接著把所有內髒變成狗內髒,最後是去掉人臉換上狗臉,長狗毛,雙手變前腿,回到爬行動物時代。不為別的,隻是想讓你們人類跟我們狗族一起從頭開始進化。”
啊啊啊,汪汪汪,人聲不斷變成狗叫。
但人們還是不肯接受,他們圍住四眼狗,把他撕成碎肉,然後又穿上衣服,藏起尾巴,不出聲,還勉強直立行走。隻是我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裏了。我叫好朋友老黑來看這些人模狗樣的東西。老黑是個色鬼,隻對漂亮的狗感興趣。
“不管它是人還是狗,隻要長得合我胃口,我才不放過呢。”
我又找來我的流浪狗好朋友小花,小花也對人變狗不感興趣,她埋怨我怎麼不把本地狗變成流浪狗。“說真的,甜甜,”這隻流浪狗說,“你要是把所有的北京狗都變成流浪狗,讓他們跟我們一樣生活,哪怕一個月,我都會覺得你很了不起。”
“小花,”我說,“這不是我的意思;再說了,我也隻是一個旁觀者,這一切都是四眼狗做的。”
“四眼狗?”小花十分好奇,“哪隻四眼狗,是京城第一狠角色嗎?”
“什麼京城第一狠角色?我知道有一大堆本地狗都自稱京城第一狠角色。”
“你沒聽說過黑眼狼嗎?就是那隻警犬。”
“你說老黑的那個狗友啊,我當然知道。我還知道他屁眼針尖大一點,欺負你們流浪狗倒是挺厲害的。我要說,他還不配幹這種改造人類的事。他沒那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