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稍片刻少年的聲音便踏進了這荒屋,他定了定神,看到高牆之上的鬼魂,鐺的一聲拔劍出鞘,不由分說直取其要害。
那鬼幽幽一笑,少頃消失的無影無蹤。
少年收劍入鞘,又喚了幾聲疏香君,向暮:“你是誰?”
少年立刻轉向聲音傳來的方向,依然站在原地,聲音急促:“疏香君,我是榆林,我醒來之後聽聞疏香君您下了山,便一路追尋而來。”
“你為何下山又如何得知我在這?”向暮動了動腳趾,整個腳掌竟然麻了。
榆林語氣慢了下來,甚至有幾分哽咽:“我……疏香君,我並沒有看到有人來救我,隻有追殺我的人,我一醒過來就聽師兄弟們說有人背我回來,而且疏香君您下山救師兄們去了,我就悄悄下了山。路上感覺有人在追我,我越走越快,還是被追到了,打鬥了一番……是一位敲鑼的高人救了我,他以鑼聲震懾那個追我的人,還給我指了這條路。我一路跑來,聽到這裏有聲響,所以便料到您在這裏。”
“你身受重傷,為何不讓別人轉達?”向暮扶著刀才勉強撐起來,受驚不輕。
“我……”榆林遲疑片刻,隱在黑暗中的神情異常堅毅:“我覺得我自己來比較好!”
向暮明白他用意,背自己回來的那人就是追殺自己的人,誰知道啟山上其他人會不會也如此。誰都不敢保證啟山招募的那些弟子,個個忠誠純白。
眼前這小小少年,年紀輕輕竟有如此思量,還如此用心待人,性格也是堅韌,那麼重的傷居然都能忍。
向暮恢複得差不多,摸摸鼻子:“你們那些師兄弟……人呢?”
“我們本想去官府請他們協助安置調查。豈料等了一整個下午,去官府的師兄弟們均沒回來!師兄以為他們貪玩,沒有直接上報雲煙君,以免他們受罰。但又恐有異便留我一人駐在原地,若亥時尚未歸,直接報師門。我在官府外等了許久,亥時已過依然不見他們回來,正打算回來彙報,忽然殺出一人,此人修為極為高強,我來不及反應已被重傷……之後醒來就這樣了。”榆林神色消沉。
留守的人都被追殺滅口,看來那群少年已凶多吉少。
半天沒見她作聲,榆林走近兩步,小心翼翼問道:“疏香君,您沒事吧?”
向暮一隻手橫在中間:“我沒事,我中了屍毒,你別靠我近。”
榆林笑笑:“沒事,楜漾君給我吃過預防中毒的解藥,我不會中毒的。”
她不認識那群少年,自然感覺不到那個傷心,隻覺得心情沉重。
此時此刻終於覺得那群少年真真實實的存在,她隻覺得自己荒謬無能極了,下山一趟都做了些什麼,在官府轉了幾圈,碌碌無為。晚上打個僵屍還被沾了一身屍毒,又被鬼嚇得個半死,還要人家少年郎救。這群少年攤上她這麼一個不靠譜的掌門,白白枉送了大好性命,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
向暮垂頭喪氣喪的不行,踏向官府的腳伐越發沉重,她生怕打開門看到的是橫屍遍地。
這時,萬籟之中向暮聽到一些說話聲音。
一男子沉沉道:“好黑,什麼都看不到……咦,等等,好像很多人在……”
聲音好聽且溫和,似是傍晚看到的那個青年。
此話一出,向暮驟感寒氣徒生,似有蓄勢凶煞正伺機待發,又身臨其境般似乎四周很多人在看著自己,一不留神就要撲將過來,將自己瓜分殆盡。
此男子性命攸關!
他的女人急促又焦急的打斷:“廢話!快拉我!”
那女子應該也感覺到了危機,但對方卻沒回複了。
向暮不由得加緊腳步,過了片刻,男子聲音才緩緩傳來:“好吧。”
大難臨頭了,你還真悠哉!
向暮吊著一顆心急衝衝的往那邊奔,一片沉重氣氛忽然被一陣急促震耳的鑼聲打斷,伴隨鐺鐺數聲遠遠傳來的還有:“哎呀,年輕人你們在幹嘛?哎哎哎別亂爬牆啊,快下來快下來,這麼高摔了可怎麼辦?”
這話未落,向暮已追至跟前,隻見高牆旁一樹兼一道白色身影並立,手執一柄已出鞘周身明亮的寶劍。
再細細一看,官府牆頭上正攀著一黑漆身影,爬牆之人穿了一件黑色鬥篷。
敲鑼之人正是郭澤,此時一手提鑼一手飛速往牆上那人伸下的手一扯,連人被他掀了下來,“咚”一聲重重摔在地上,光聽聲音都覺得肉痛。
郭澤伸手去扶男子,觸到男子眼睛一刹那閃過的冷光,詭異且森寒,郭澤愣了片刻,隨後哼哼了聲袖手旁觀。